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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一首六便士的歌(2)


  「是我們四個人當中的一個。一定是。警察不知道是哪一個——我們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一個……我們不知道。我們每天坐在家裡,彼此偷偷觀望,心裡疑惑。哦!如果是外面的人——但我不知道這怎麼可能……」

  愛德華爵士盯著她,覺得自己突然來了興趣。

  「你是懷疑家庭內部成員?」

  「是的,這正是我想說的。當然,警方沒有這麼說。他們彬彬有禮、待人和善。不過,他們在屋裡四處搜查,向我們所有的人提問,而瑪莎更是被盤問了一遍又一遍……因為他們不知道是哪一個,所以遲遲不肯下手。我感到害怕——非常害怕——」

  「親愛的孩子。得了,你准是在誇大其詞。」

  「我沒有。是我們四個人當中的一個。一定是。」

  「你指的是哪四個人?」

  瑪格達琳坐直了身子,更平靜地講話。

  「有我和馬修。莉莉是我們的姨奶奶。她是我祖母的姐姐。自從十四歲起,我們就和她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我們是雙胞胎)。還有威廉·克雷布特裡。他是她的侄子——她兄弟的兒子。他和妻子埃米莉也住在那兒。」

  「她供養他們?」

  「多少是這樣。他自己有些錢,不過,他體格並不健壯,只好呆在家裡。他屬￿那種安靜、好幻想的人。我敢肯定,他根本不可能——哦——甚至我這樣想都太可怕了!」

  「可是,我還是一點也不明白眼前的局勢。也許,你並不介意扼要講述一下這些事實——如果這不會使你過分傷心的話。」

  「哦!是的——我願意告訴你。這事我依舊記得很清楚——非常清楚。你知道,下午我們吃過茶點以後,就分頭去做各自的事情。我去縫製一件女裝,馬修去打字機上打一篇文章——他平時寫點新聞,威廉去擺弄他的郵票,埃米莉沒有下樓來吃茶點。她剛剛服用了止頭痛藥粉,正躺在床上。所以,我們所有的人都忙忙碌碌。當瑪莎七點半進屋去擺放晚餐的時候,莉莉姨奶奶躺在那兒——已經死了。她的頭部——哦!真是太可怕了——整個被擊碎了。」

  「我想,兇器找到了?」

  「是的,是平時放在門邊桌上的一塊沉甸甸的鎮紙。警方在上面查找指紋,可根本沒有。它已經被抹掉了。」

  「你的第一個念頭是?」

  「當然,我們以為是盜賊。書桌的兩三個抽屜被拉開了,似乎竊賊在找什麼東西。當然,我們以為是盜賊!隨後,警察來了——他們說她死了已經至少一小時,然後問瑪莎有誰進過房間,她回答說沒人進去過。可是,所有的窗戶都從裡面閂著,而且,似乎屋裡的東西也沒人碰過。隨後,警察就開始向我們提問……」

  她停下來,胸部一起一伏。她恐懼而又懇求的目光在從愛德華爵士眼中尋求著許諾。

  「比方說,你姨奶奶死後,誰會得到好處?」

  「這很簡單。我們當中的每個人獲益均等。她把財產留給我們四個人平分。」

  「她的個人財產價值多少?」

  「律師告訴我們,在支付遺產稅後還有大約八萬英鎊。」

  愛德華爵士略顯詫異地睜大眼睛。

  「這筆數目可不小。我想,這事發生以前你就知道你姨奶奶的財產總額?」

  瑪格達琳搖搖頭。

  「不——我聽說以後感到很意外。莉莉姨奶奶對於錢總是謹慎得要命。她僅有一個僕人,而且總是說要節儉。」

  愛德華爵士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瑪格達琳坐在椅子上,略微向前欠了欠身。

  「你會幫我的——是嗎?」

  此時,愛德華爵士正在對這個故事本身發生興趣,而她的話把他嚇了一跳。

  「親愛的年輕女士——我能做些什麼呢?如果你想要好的法律諮詢,我可以給你名字——」

  她打斷了他。

  「哦!這並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你本人的幫助——作為朋友的幫助。」

  「你這麼說很迷人,可是——」

  「我想要你到我們家裡來。我想要你問問題。我想要你親眼看看,然後作出自己的判斷。」

  「可是,親愛的年輕——」

  「記住,你答應過。任何地點——任何時候——你說,如果我需要幫助——」

  她望著他,目光懇切然而自信。他感到慚愧,他被莫名其妙地打動了。她發自內心的真誠,她對於隨口允諾的堅信,十年了,依舊認作神聖的、具有約束力的東西。這種話,有幾個男人沒有說過——幾乎成了陳詞濫調!——而他們之中鮮有幾個被要求兌現諾言。

  他有氣無力地說:「我確信有很多人能比我給你更好的建議。」

  「我有很多朋友——當然是這樣。」(他被她天真的自信逗樂了)「不過你瞧,他們當中沒有一個算得上聰明。不像你。你已經習慣於盤問別人。而且,你經驗豐富,一定知道。」

  「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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