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加勒比海島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 |
四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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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時是編不出個大謊的,」瑪波小姐心裡想道:「我倒要看你總瞎制些什麼。」 「事情是這樣的,」賈克森說:「前兩天,華德絲太太把她的口紅借給肯道太太了。我替她來要回去的。我敲了敲窗戶,見肯道太太睡得很熟,我想我進來到浴室裡找找,也是不妨事的。」 「喔,是這樣,」瑪波小姐說:「你找到了嗎?」 賈克森搖了搖頭。「也許在她的皮包裡頭,」他不經心地說:「我也不要再找了。反正華德絲也沒說非要不可。她只是隨便提了一提。」他說著,又看了看其他的盥洗用品。「沒什麼化妝品嘛,是不是?呵,她這個年齡本來用不著什麼化妝品的。皮膚本來就很好了。」 「你看女人,眼光一定跟一般男人不太一樣。」瑪波小姐堆著笑容問道。 「不錯,我想不同的職業是會改變個人的觀察角度的。」 「你對藥品瞭解得很多嗎?」 「呵,是的。我過去工作的時候,學了不少。我覺得,如今的藥品太氾濫了。太多的鎮定劑、強心劑跟一大堆的神藥靈丹了。要是有醫生的處方也還好,但是有很多都不需要醫生開的藥方就可以買得到。有些藥品是很危險的。」 「可不是嘛,」瑪波小姐說:「是的,我也同意。」 「你曉得,這對人的行為有很不良的影響的。有時候,許多青、少年就是如此發了狂的,並不是什麼自然的現象。這些孩子們是吃上了藥的。當然,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老早以前就有了。在東方——當然我自己並沒有去過——聽說什麼怪事都有。你根本想不到女人會給她們丈夫什麼藥吃的。比方說,在印度,老早以前,年輕女人常嫁個老頭子丈夫。我想,她們不能害死老頭,是怕被發現了會被架上柴火活活燒死;即令不給燒死,也會被家人視作異端。在那年頭,在印度作寡婦又很不合算。於是她們就給老頭子吃藥,把他弄得又弱又蠢,成天發夢,慢慢的變個半瘋。」他搖著頭說:「不錯,好多壞事都做得出來。」 他似乎癮頭來了,又說:「還有巫婆,你是聽說過的。我們現在對巫婆瞭解得很多了。知道為什麼她們肯承認,坦承自己是巫婆,騎著掃把去參加巫婆大會嗎?」 「受了酷刑。」瑪波小姐說。 「倒也不常為了這個,」賈克森說:「呃,當然好多是真地受了酷刑的,有的在受刑之前,就什麼都招出來了。其實,與其說是招供,不如說在吹牛。我告訴你,她們身上塗了藥膏。 她們叫作什麼塗油聖禮。一些茛菪製劑。阿托品之類作的藥膏;塗在身上之後,會給人一種飄浮的幻覺,覺得像在空中飛舞。她們還以為這是天生的呢,真可笑。再瞧那些刺客—— 中世紀的敘利亞或是黎巴嫩之類的地區。給他們服點印度大麻,就使他們輕飄飄地像是升上了天堂,見了仙女,長生不老。然後告訴他們,人死後就是這種感覺,不過,要想有這種感覺,得先去為主殺人。呵,我這並不是在亂編故事,事實的確是如此的。」 「最主要的事實是,」瑪波小姐說:「人是很容易受騙的。」 「呵,是的,我想也可以這麼說的。」 「人都是相信別人告訴他的,」瑪波小姐說:「的確,我們都有這種傾向。」之後,她又說:「是誰跟你講的那些印度的掌故,用曼陀羅毒丈夫的事?」在他未能作答之前,她又尖銳地問:「是白爾格瑞夫少校嗎?」 賈克森顯得有些驚訝。「這——不錯,是他講的。他跟我講了好多這類的故事。當然,好多都是他還沒出生之前的事,可是他說出來,好像他全曉得似的。」 「白爾格瑞夫少校給人的印象的確是見聞廣博,」瑪波小姐說:「可是他告訴別人的往往是不正確的。」她若有所思地說:「白爾格瑞夫少校,他可有不少的報應呢。」 隔室臥室中起了一些聲響。瑪波小姐敏銳地將頭側了過去。她快步自浴室走進了臥房。幸運·戴森正站在窗戶裡廂。 「我——喔!我沒想到你在這兒,瑪波小姐。」 「我剛去浴室一會兒。」瑪波小姐道貌岸然卻又帶些故作含蓄地說。 在浴室裡,賈克森禁不住抿住嘴露出一絲微笑。維多利亞女王時代特有的矜持,總使他覺得很好笑。 「不曉得你要不要我陪莫莉一會兒,」幸運說。她看著床頭說:「她睡著了吧?」 「我想是的,」瑪波小姐說:「不過,的確是不需要的。你自己去玩兒去吧,親愛的。我以為你跟大夥兒一塊兒欣賞風景去了。」 「我本來是要去的,」幸運說:「可是要走的時候,我的頭突然疼得要死。我就臨時取消了。我就想也許我可以來幫點忙。」 「你真太好心了,」瑪波小姐說著,坐回到椅子上,拿起了毛線。「不過,我在這兒很好。」 幸運猶豫了片刻,就轉身走了出去。瑪波小姐等了一會兒,然後,躡著腳尖回到了浴室,但任何人告訴你的事都不可輕信,不能信任任何人,在這兒許多跟她談過話的人不幸都跟聖瑪麗·米德的幾個人有些相像;像這種情形又怎麼理出個頭緒來呢?她的腦筋愈發地專注在遇害者的身上了。有個人是就要被害了,她也愈發地要儘快知道那個會是誰。總該有些線索。是她聽到的?注意到的?還是看見的事情呢? 有人告訴過她的一些事情一定跟這個案子有關連,是嬌安·浦利斯考特?嬌安·浦利斯考特說了好多人好多的事情呀。醜事?是非閑言?嬌安·浦利斯考特到底說了些什麼? 葛瑞格·戴森、幸運——瑪波小姐的思緒索繞在幸運身上了。由於天生的一份好疑,瑪波小姐確信幸運一定與葛瑞格·戴森第一任太太有重大的關聯。每一個箭頭都指定了這一點。她所擔心的難逃一死的遇害者會不會是葛瑞格·戴森呢?幸運又想要碰碰運氣再找一個丈夫。因此,不但得恢復自由之身,而且當了葛瑞格·戴森的遺孀還可以繼承一份巨額遺產嗎「真是的,」瑪波自言自語地說:「這都完全是揣測嘛。我又發蠢了。我知道我又蠢起來了。真相一定是相當簡單,只要能把瑣碎的事情擺開。問題就在太多雞毛蒜皮的小事了。」 「跟自己說話呢?」賴菲爾先生說。 瑪波小姐嚇了一跳。她沒注意到他過來。伊淑·華德絲攙著他慢慢從木屋往飯店露臺走來。 「我一點都沒注意到你,賴菲爾先生。」 「你的嘴唇在動,你那項緊急行動進行得如何了?」 「仍然十分緊急,」瑪波小姐說:「只是絕對是十分簡明的事情,我卻看不出來——」 「能那麼簡單,我倒十分高興。需要什麼幫忙的話,別忘了找我。」 他見賈克森沿著小路走來,就轉過頭去說: 「你居然回來了,賈克森。你又溜到哪裡去了?需要你的時候,總不在身邊。」 「對不起,賴菲爾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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