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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真是的,蘇珊妮,」我叫了起來,「你似乎真的認為這一切都好像是遊戲一樣!」

  「我知道,」蘇珊妮毫不困窘地說,「好像是遊戲一樣。這是你的錯,安妮。我已被你的『讓我們擁有冒險的精神,那一點都不是真的』所感染。天啊,如果克雷倫絲知道我跑遍非洲,在盯罪犯的梢,那他不昏倒才怪。」

  「你為什麼不打電報告訴他?」我嘲諷地問。

  一談到打電報,蘇珊妮的幽默感總是離她而去。她認為我的建議是當真的。

  「我也許會打。那勢必是一封很長的電報。」她的眼睛閃亮。「但是我想還是不打的好,做丈夫的總是想干涉太太一些毫無害處的娛樂。」

  「好,」我下結論地說,「你監視尤斯特士爵士和瑞斯上校——」

  「我知道我為什麼必須監視尤斯特士爵士,」蘇珊妮打斷我的話說,「因為他的身材,他幽默的談話。但是我想懷疑到瑞斯上校就太過份了一點;我真的這麼認為。為什麼?他跟特務機構有關,你知道嗎?安妮,我相信我們最好信任他,把一切告訴他。」

  我極力反對這個冒險不起的提議。我從其中看出了婚姻生活的惹禍作用。我常常聽很有智慧的女性以權威性的口吻說:「愛德格說——」而你十分清楚愛德格根本是個大笨蛋。蘇珊妮由於結了婚的緣故,正渴望著能有一個男子可依靠。

  不管如何,她很有信心地答應我,不向瑞斯上校洩露如何一個字,我們繼續我們的計劃。

  「很顯然地,我必須留在此地監視彼吉特,而且最好也是如此。今晚我必須假裝動身到德爾班去,取出我的行李等等,但是實際上我要搬到鎮上的其他小旅館去。我可以稍微改變一下我的面貌——戴上金色小假髮及一面厚厚的白色花邊面紗,如此一來,我就較有機會看看到底他在幹些什麼,如果他認為我已離去而放心了的話。」

  蘇珊妮衷心地贊同這個計劃。我們做了一些必要而故意招搖的準備,再次探詢火車開出的時刻,打點我的行李等等。

  我們在餐廳一起進餐。瑞斯上校並沒有出現,但是尤斯特士爵士和彼吉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彼吉特在用餐中途離桌,這使得我不安,因為我計劃當面跟他道別。不管如何,跟尤斯特士爵士說再見,效果也是一樣。在我吃完飯之後,我走過去。

  「再見了,尤斯特士爵士,」我說,「我今晚要到德爾班去。」尤斯特士爵士,深深地松了口氣。

  「我聽說過了,你不喜歡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喜歡。」

  「好女孩。你確定你不會改變主意到羅得西亞看獅子?」

  「相當確定。」

  「他一定是個很英俊的傢伙,」尤斯特士爵士失望地說,「某個德爾班自命不凡的青年,我猜想,他使得我的成熟之美相形失色。對了,再過一兩分鐘,彼吉特就要開車,他可以送你到車站去。」

  「哦,不用了,謝謝你,」我連忙說,「布萊兒夫人和我已叫好了計程車。」

  我才不想跟彼吉特一起去呢!尤斯特士爵士緊緊地盯住我。

  「我不認為你喜歡彼吉特。這我不怪你。那過份殷勤、好管閒事的驢子——一副受苦受難的烈士模樣,想盡辦法來煩我!」

  「他現在幹什麼去了?」我帶點好奇地問。

  「他替我找了個秘書。你從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四十歲了,卻好象才出生一樣,戴著夾鼻眼鏡,穿著馬靴,一副動作靈敏、效率十足的樣子,讓我看了就想死掉算了。一個十足平板的女人。」

  「她不握你的手嗎?」

  「我希望她最好不要!」尤斯特士爵士叫了起來,「那是最叫人不能忍受的事。好了,再見了,清澈如水的眼睛。如果我射中了獅子,我不會把獅子皮送給你——在你拋棄了我之後。」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然後我們分手。蘇珊妮在大廳找我,她要到車站去送行。

  「讓我們馬上開始行動,」我匆匆地說,同時走向門房要握叫一輛計程車。

  這時一個聲音在握背後響起,令我嚇了一跳:

  「對不起,貝汀菲爾小姐,我正要去開車,我可以順便送你和布萊兒夫人到車站。」

  「哦,謝謝你,」我連忙說,「不用麻煩你了,我——」

  我無可奈何。我本可以進一步推辭,但是蘇珊妮用手肘輕輕碰了我一下,暗示我提高警覺。

  「謝謝,彼吉特先生。」我冷冷地說。

  我們都上了車。當我們在往鎮裡的路上急馳時,我絞盡腦汁想說點什麼,最後彼吉特自己打破了沉默。

  「我已替尤斯特士爵士找到了一位能力很強的秘書,」他說,「佩蒂格魯太太。」

  「他剛剛還在數說著她呢,」我說。

  彼吉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她是個能幹的速記打字員。」他忍住氣說。

  我們在車站前下了車,他自然該在此離開我們。我轉身伸出手準備跟他握別——但是,哦,不妙。

  「我想送你上車,現在剛好八點,你的班車還要過十五分鐘開。」

  他要搬夫拿出行李。我無助地站在那兒,不敢看蘇珊妮。他在懷疑我,他決定要確定我搭火車離去。而我該怎麼辦?沒有辦法。我預見自己在十五分鐘後,將隨著火車駛出車站,而彼吉特站在月臺上,向我揮手道別的情景。他已機敏地將難題拋給我,他對我的態度已經改變,大大地改變。他那充滿著不安的親切、溫和態度,使他自己難過,也令我幾欲作嘔。這個傢伙是個滑溜溜的偽君子。他先是企圖謀殺我,而現在又對我必恭必敬!他是不是曾經想過在船上的那一晚,我沒認出是他?不,這只是故作姿態,一種他想逼我默許的姿態;他始終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像只綿羊一樣,無助地順從他的指示行事。我的行李被堆放在我的臥鋪離——我擁有一座雙層鋪位。這時已是八點十二分,還有三分鐘火車就要開了。

  然而彼吉特忽視了蘇珊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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