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國際學舍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事實上,正是如此,」他說,「即使再怎麼雜亂無章的東西,還是能理出個條理來,用上一點才智,順序可以這麼說。這也就是:在心裡默記我用一塊肥皂來清洗一隻大理石白象,它站在一張鐵腳桌上,如此繼續下去。」

  休巴德太太敬佩地說,「或許我給你的那張表上的東西你也可以如法炮製。」

  「當然可以。一個小姐穿上右腳鞋子,手鐲戴在左手上。然後她撲上粉,塗上唇膏,下樓去吃飯,戒指掉在湯盤裡,如此繼續下去——這樣我就能把你的這張表記下來——不過我們要追查的不是這,而是為什麼被偷走的是如此散漫的一些東西?幕後是否有任何系統在?某種偏執的想法?我們先要有一套分析程序。首先是要非常仔細地研究一下這張表上的東西。」

  波洛在細心研究時,室內一片靜寂。

  當波洛終於開口時,休巴德太太幾乎跳了起來。

  「第一件引起我特別注意的是,」波洛說,」這些不見的東西,大部分是不值錢的東西(有些相當不值一顧),除了兩項東西例外——聽診器和鑽戒。暫時先把聽診器擺到一邊,我先把重點擺在戒指上。你只說是值錢的戒指——有多值錢?」

  「呃,我無法確切說出來,波洛先生。中間一顆大鑽石,四周鑲著一圈小鑽石,是蘭恩小姐母親的訂婚戒指。據我所知,丟掉時她非常不安,當天晚上在何皓絲小姐的湯盤裡找到時我們大家都大大松了一口氣。我們想那只不過是某人開的一個惡劣玩笑。」

  「可能是。不過我個人倒認為它的失而復得意味深長。要是掉了一支唇膏,一個粉盒或是一本書——那不足以令你報警。但是一隻值錢的鑽戒就不同了,報警的可能性很大。因此戒指物歸原主。」

  「可是如果打算歸還那又何必偷走呢?」李蒙小姐皺起眉頭說。

  「不錯,為什麼?」波洛說,「不過目前我們先把這個問題擱下。現在我來把這些偷竊行為歸類一下,先從戒指開始。這位戒指被偷的蘭恩小姐是誰?」

  「派翠西亞·蘭恩?她是個很好的女孩。來修習史學或是考古學。」

  「有錢?」

  「哦,不。她自己沒多少錢,不過她一向非常小心應用。那只戒指是她母親的。她有一兩樣珠寶,不過沒多少新衣服,而且她最近戒煙了。」

  「她長得什麼樣子?用你自己的話描述一下。」

  「哦,她的膚色可以說是黑白居中,外表看起來有點無精打采,安安靜靜得像個小淑女,不過沒什麼精神、活力,是所謂的——呃,一本正經的女孩。」

  「戒指後來出現在何皓絲小姐的湯盤裡。何皓絲小姐是誰?」

  「瓦麗瑞·何皓絲?她是個聰明的女孩,皮膚微黑,講話帶著嘲諷的意味。她在一家美容院工作。『莎瑞娜』——我想你大概聽說過這家美容院。」

  「這兩個女孩友好嗎?」

  休巴德太太考慮了一下。

  「我想是的——是的。她們之間沒多少瓜葛。派翠西亞跟任何人都處得來,並非有不受歡迎之類的。瓦麗瑞·何皓絲有仇敵,是她的舌頭造成的——不過她也有『門徒』,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我想我懂。」波洛說。

  這麼說派翠西亞·蘭恩人不錯,但卻乏味,瓦麗瑞·何皓絲有個性。他回復到他對那張失竊物表的研判上。

  「有趣的是這上頭所代表的不同類別的東西。有些是足以誘惑一個既愛虛榮,手頭又緊的女孩子,唇膏、人造珠寶、粉盒——浴鹽——一盒巧克力糖。再來就是聽診器,比較可能是個知道把它拿到什麼地方去變賣或典當的男人偷的。這聽診器是誰的?」

  「貝特先生的——他是個魁梧友善的年輕人。」

  「醫學院的學生?」

  「是的。」

  「他很生氣嗎?」

  「他氣極了,波洛先生。他的脾氣很暴躁——在氣頭上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不過很快就過去了,他不是那種容得下自己的東西被順手牽羊的人。」

  「有任何人容得下嗎?」

  「呃,哥波·蘭姆先生,一個印度來的學生。他凡事都一笑置之。他揮手說物質並不重要——」

  「他有沒有任何東西被偷?」

  「沒有。」

  「啊!法蘭絨褲子是誰的?」

  「馬克那先生的。很舊的褲子,任何人見了都會說該丟掉了,可是馬克那先生非常留戀他的舊衣服,他從沒把任何東西丟棄過。」

  「我們談到了看起來似乎不值一提的東西——舊法蘭絨褲子、電燈泡、硼素粉、浴鹽——一本烹飪書。這些東西可能重要,但是比較可能不重要。硼素粉可能是被拿錯了地方,而電燈泡可能是被人借走了忘記歸還。褲子可能是某個打雜的女傭拿走了。」

  「我們請了兩個非常可靠的清潔婦。我確信她們沒有任何一個會不先問一下就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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