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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第十二章 波洛闡明某些觀點

  「你幹嗎量那件大衣?」當我們悠閒地沿著炎熱的、白泛泛的道路走著時,我頗為好奇地問道。

  「Parbleu①:看看有多長。」我的朋友不慌不忙地說。

  我感到心煩。波洛喜歡把微不足道的事弄得神乎其神,他的這種根治不了的習慣常使我惱火。我不作聲了,隨著自己的思路考慮著問題。雖然當時我沒有特別注意,現在回想起來雷諾夫人對他兒子說的某些話寓有一種新的含義。「那麼說你沒有動身?」她說過這話.後來又補丁一句,「說到底,現在……也不要緊了。」

  ①法語:說實在的。一一譯注。

  她這是什麼意思?這些話是個謎,有著特殊的含義。有沒有可能她知道得比我們假想的要更多些?對於她丈夫委託兒子的神秘使命,她推說毫不知情。難道她實際上要比她裝作的那樣知道得多嗎?如果她願意的話,她能不能使我們瞭解得多些呢?她的沉默是不是經過精心策劃的計謀的一個組成部分呢?

  我越想越感到自己的想法對頭。雷諾夫人知道的比她願意告訴我們的要多。她看到兒子時感到意外,一時露出了馬腳。我深信。即使她不知道誰是兇手、至少她知道暗殺的動機。一定是某些非常重要的考慮使她保持緘默。

  「你想得很深刻。我的朋友。」波洛打斷了我的沉思,「什麼事使你如此著迷哩?」

  我對他說了,感到自己的想法很站得住腳,儘管我預料到他會取笑我的種種懷疑。可是出乎我的意外,他沉思地點點頭,「你很對,黑斯廷斯。從一開始,我就肯定她有些事隱瞞著沒說出來。開頭我懷疑過她,如果這樁罪行不是她出的主意,至少她是個同謀。」

  「你懷疑過她?」我叫喊起來。

  「當然。她得到的好處可大哩——說實在的,根據新的遺囑,她是惟一的受惠者。所以,一開頭,我把她挑出來,特別加以注意。你也許注意到,我很早就抓住機會察看她的手腕。我要看看有沒有可能是她給自己堵住了嘴和綁住了手腳。Eh bien①,我立刻看到——點不假,那繩子綁得很緊,勒到了肉裡頭。這就排除了她單獨犯罪的可能性。但是她還可能是同謀,或是一個有同謀的主謀。再說,我對她所說的那段情節特別耳熟——兩個她認不出是誰的戴著面具的傢伙,提到了『秘密』等等。這些我以前都聽到過,或是讀到過。

  另外一個小小的細節證實了我的想法,她沒有說實話。那手錶,黑斯廷斯,那手錶,又是那塊手錶:波洛好奇地看著我。

  ①法語:好哇。—譯注。

  「你看到啦,monami①,你明白啦?」

  「不,」我沒好氣地回答說,「我既沒看到,也不明白。這是你故弄玄虛,好在要你解釋也沒用。你總是喜歡把秘密保持到最後一分鐘。」

  「別生氣,我的朋友,」波洛微笑著說,「你要是願意,我就給你解釋一下。可是一句話都不准對吉羅說,c』estenten—du②?他把我當作一個無足輕重的老傢伙!我們走著瞧吧:

  我倒是公平對待,還給了他一個暗示。如果他執意不按暗示行事,那是他自己的事了。」

  我向波洛保證,他可以信賴我會謹慎行事的。

  「C』estbien③!那麼我們來運用一下我們微小的灰色細胞吧。我的朋友,你說照你看這悲劇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嗯,在兩點鐘或兩點鐘左右。」我不免感到詫異,「你別忘啦,雷諾夫人對我們說過,那兩個傢伙在房裡時她聽到鐘打了兩下。」

  ①法語:我的朋友。——譯注。

  ②法語:同意嗎?——譯注。

  ③法語:那好哇。——譯注。

  「正是,而正是根據這一點,你、檢察官、貝克斯以及其他所有的人不加進一步的訊問就接受了這一時間。可是,我赫爾克里·波洛卻說雷諾夫人在撒謊。犯罪發上的時間至少還要早兩小時。」

  「可是醫生們……」

  「他們在驗屍以後宣稱死亡發生在早些時候的十小時至七小時之間。Mon ami①,為了某種原因必須使罪行的發生看起來晚於它實際發生的時間。一塊打碎了的表或鐘記錄著犯罪的確切時間,這你也讀到過的吧?因此,不能單單按著雷諾夫人的證詞來判定時間。有人把那手錶的時針移到兩點鐘,然後用力把它摔在地上。可是,他們往往破壞了自己的目的。玻璃是粉碎啦,可是表的機械卻完好無損。這是他們極大的失算,因為這一下子把我的注意力引到了兩個問題上:第一,雷諾夫人在撒謊。第二,必有某種重大原因要推遲時間。」

  「但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啊,問題就在這兒!我們整個的謎就在這兒。目前,我還無法解釋。在我看來只有一種想法可能有關聯。」

  「什麼想法?」

  「末班車在十二點十七分離開梅蘭維。」

  我慢慢地跟著他的思路。

  「犯罪看來在大約兩小時以後發生,而乘坐那班火車的隨便哪個人就有了一個無懈可擊的時證啦!」

  ①法語:我的朋友。—譯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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