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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第九章

  一

  隆巴德慢慢地說著:「這麼說來是我們搞錯了——從頭錯起,一錯到底!迷信和幻覺構成了一場夢魘,都是因為兩起死亡太湊巧的緣故!」

  阿姆斯特朗仍然鄭重其事地說道:「可是,你要知道,我們的論點都是站得住的。總而言之,我是個大夫。我多少懂點什麼叫自殺。安東尼·馬斯頓哪裡像個會自殺的人?」

  隆巴德又懷疑起來了:「那我看,會不會是個意外呢?」

  布洛爾哼了一聲,根本不相信。

  「哪有這種見鬼的意外。」他嘟囔著說道。

  大家都不做聲。後來布洛爾又說了:「至於那個女人——」他又停住了。

  「羅傑斯太太嗎?」

  「是啊。可能是樁意外吧?」

  菲利普·隆巴德說道:「一樁意外?哪樣的意外?」

  布洛爾有點發窘。那張磚紅色臉的顏色更加紅了。他幾乎是脫口而出地說:「聽我說,大夫,是你給了她一些藥什麼的,你知道。」

  大夫瞪著他:「藥什麼的?什麼意思?」

  「昨天晚上,你自己說過你得給她點什麼,好讓她睡覺。」

  「喔,這個,不錯,那是完全無害的鎮靜劑。」

  「說得明確些,給的是什麼?」

  「我給她的是極為緩和的三溴合劑,決無任何副作用。」

  布洛爾的臉漲得更紅了。他說道:「聽我說——用不著含糊其辭——你給的超過劑量了吧?」

  阿姆斯特朗大夫發火了:「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布洛爾說道:「這不是不可能的吧?要是你搞錯了呢?這類事情有時就是會發生的。」阿姆斯特朗急忙說道:「根本沒這事。這種說法簡直荒謬。」他停了一下又用帶刺兒的語調補充說道:「要不,你想說我是故意給她超劑量的?」

  菲利普·隆巴德急忙插進來說道:「我說,你們倆都得保持冷靜。別你說我,我說你的。」

  布洛爾陰沉著臉說:「我只不過是說,大夫也興許有個失誤什麼的。」

  阿姆斯特朗大夫強作笑容地露著牙齒,但實際上並沒有笑意地說道:「當大夫的可經不起出這樣的差錯,我的朋友。」

  布洛爾故意說道:「要是唱片裡說的沒錯——你可不是第一次出這樣的差錯了。」

  阿姆斯特朗臉色頓時煞白。菲利普·隆巴德又急忙插進來,對著布洛爾發怒道:「你這樣亂咬一氣是什麼意思?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得抱成團兒才好。你自己那樁血口噴人作假證明的醜事又是怎麼回事呢?」

  布洛爾向前跨出一步,雙手攥成拳頭。連說話的聲音都粗了。

  「去他媽的作假證!信口雌黃!你倒是試試把我抓起來呀!隆巴德先生,我倒有些事情想弄弄明白——其中有一樁就是關於你的!」

  隆巴德的眉毛皺了起來:「關於我的?」

  「關於你的!我想知道,像這樣一次客客氣氣的社交訪問,你為什麼要帶著手槍來?」

  隆巴德反問道:「你想知道?是你想知道嗎?」

  「是的,我想知道,隆巴德先生。」

  隆巴德出乎意料地說道:「得了,布洛爾,你總算還不是一個看上去的那種傻瓜。」

  「說不定我就是。槍是怎麼回事?」

  隆巴德微微一笑:「我所以帶著槍,就因為料到我要去的正是個是非之地。」

  布洛爾疑心地說道:「昨大晚上你沒對我們說啊?」

  隆巴德搖搖頭。

  「你是瞞著我們了?」布洛爾釘著問道。

  「在某些方面,是的。」隆巴德說道。

  「好吧,來吧,都說出來吧!」

  隆巴德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讓你們大家認為,我也像你們大多數人那樣,是被邀請來的,這不完全是真的。實際上是一個猶太小子——名叫莫裡斯的,找上了我,給我一百塊幾尼(英舊幣名稱——譯者注),讓我來這兒照料照料——說久聞我善於對付棘手的場面。」

  「還有呐?」布洛爾不耐煩地催促說。

  隆巴德卻嘻嘻一笑:「完了。」

  阿姆斯特朗大夫說道:「不過,他對你說的肯定不止這些。」

  「不,就這些,他說的就這些。再就是閉緊嘴巴像蛤蜊一樣了。幹,還是不幹——這是他的原話。當時我手頭正緊,我就說幹。」

  布洛爾看上去並不相信地說道:「這些,你為什麼昨天晚上不向大家說?」

  「我親愛的夥計——」隆巴德聳著他那富有表達力的肩膀說道,「我怎麼能夠弄清楚,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究竟是不是我來這兒所要對付的不測問題呢?我得藏起點兒,所以就說了個無中生有的故事。」

  阿姆斯特朗認真地說道:「那麼現在——你不是這樣想了吧?」

  隆巴德變了臉色,氣衝衝而陰沉沉地說道:「當然不了。我現在相信我和大家都在同一條船上。那一百塊幾尼其實就是歐文先生引誘我同大家一起上他圈套的誘餌。」

  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要知道我們是在陷阱裡——我敢發誓說就是這樣!羅傑斯太太的死,安東尼·馬斯頓的死,餐桌上印地安小瓷人的不知去向!是的,是的,歐文先生的擺弄真是歷歷可見——但是,這位歐文先生本人究竟在哪兒呢?」

  樓下鄭重其事地響起了吃午飯的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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