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無人生還 | 上頁 下頁
二五


  維拉說道:「但是,如果說就是因為你的——狠心腸——逼得她出此下策的話……」埃米莉·布倫特狠狠地說道:「她自作——咎由自取——她自受。要是她規規矩矩安分守己,這些事情本來就不會發生的。」

  她轉過臉來沖著維拉,毫無負疚之意,眼神坦然,既冷酷又自信。埃米莉·布倫特正高踞在印地安島之巔,自得于自己的道德修養之中。

  忽然之間——對維拉說來:這位小個子的上了年歲的老姑娘不只是稍微有點可笑而已,而是——可怕!

  二

  阿姆斯特朗大夫從餐廳走出來,又一次來到了平合上。

  法官正坐在一把椅子裡,安逸地眺望著大海。隆巴德和布洛爾在左邊抽著煙,但沉默不語。

  像上次那樣,大夫又遲疑了一陣子,把眼光落在法官身上了。他有些犯疑,要找個人一塊兒合計合計。法官的頭腦既敏捷又富於條理,這他是領教過了的。他所以還在猶豫不決是因為沃格雷夫法官先生的腦子雖靈,但終究老了,而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阿姆斯特朗感到他所需要的卻是聞風而至的男子。

  他打定了主意。

  「隆巴德,我跟你談一句話行嗎?」

  菲利普一驚。

  「當然。」

  兩人一起離開了平臺。他們走下斜坡,朝海的一邊走去。到了誰都聽不見他們的地方,阿姆斯特朗說:「咱們會診一下。」

  隆巴德皺著眉頭說道:「親愛的老朋友,我可不懂得醫道。」

  「不,不,我是指總的情況。」

  「喔,那可以。」

  阿姆斯特朗說道:「坦率地說,你現在怎麼看?」

  隆巴德想了想之後才說:「你是有所指的吧?」

  「關於那個女人的那樁事,你有什麼看法?你同意布洛爾的道理嗎?」

  菲利普抬頭噴了口煙,說道:「就她的那樁事情看,所說的完全有理。」

  「是這樣。」

  聽口氣,阿姆斯特朗似乎松了一口氣。菲利普·隆巴德精得很呐!

  隆巴德又繼續講下去:「姑且認為羅傑斯先生和太太那時候順利地得了手,其實,在我看來也沒有什麼辦不到的理由。具體說來,你看他們是怎樣下手的?把那位老太太毒死的嗎?」

  阿姆斯特朗慢悠悠地說:「也許比這還容易。今天早晨我問過羅傑斯那位布雷迪小姐害什麼病來著。從他的話裡可以聽得出來,不需要在病情及治療方面刨根問底,總是心臟上的那種毛病,用的是亞硝酸戊酯。病一發作,就吸入一支亞硝酸戊酯,亞硝酸戊酯一斷檔——得,輕而易舉地就可以打發她上路了。」

  菲利普·隆巴德沉思著說:「竟然如此簡單。可見得也的確是——使他們動心。」

  醫生點了點頭。

  「是啊,用不著主動去做什麼,用不著什麼像砒霜之類的毒藥——啥也不用——只要——聽之任之!而且羅傑斯還連晚趕著去請醫生,他們相信這麼一來,當然,人不知鬼不覺。」

  「而且,就算有人知道,也拿他們沒辦法。」菲利普·隆巴德又添上了一句。

  忽然他皺起眉頭。

  「可見——這說明的問題太多了。」

  阿姆斯特朗對這個說法感到迷惑不解:「你說什麼?」

  隆巴德說道:「我意思是——它揭穿了印地安島的老底兒了。有些犯罪行為,硬是拿兇手沒辦法。羅傑斯兩口子這件事就是一個例子。還有,像老沃格雷夫,他簡直就是用法律殺人。」

  阿姆斯特朗急忙說道:「那樁事情,你信?」

  菲利普·隆巴德笑了起來:「啊,是的,我相信。沃格雷夫殺了愛德華·塞頓,沒問題,一清二楚,就像他用刀血淋淋地捅了塞頓一樣。但是他再滑不過了。披著法衣,手持法典,高踞大堂之上,殺人不見血啊!因此,按正常法規,對他的這種略施小伎,治得了罪嗎?」

  突然一個念頭像閃電一樣出現在阿姆斯特朗的腦海裡:「行醫殺人——手術殺人。安全,保險!——是的,像在自己家裡一樣穩當!」

  菲利普·隆巴德繼續說著:「可見得——歐文先生——可見得——印地安島!」

  阿姆斯特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好了,我們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把我們都弄到這兒來,打算怎麼辦呢?」菲利普·隆巴德說道:「你看呢?」

  阿姆斯特朗立刻說道:「讓我們再回過頭去,說幾句那個女人的結局吧。是怎麼搞的?有幾種可能?是羅傑斯怕她說出來而殺了她的呢,還是另一種可能:她神志失常而自尋短見了呢?」

  菲利普·隆巴德說道:「自殺,呃?」

  「你看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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