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大象的證詞 | 上頁 下頁
四十七


  「我知道,我正等著你呢,我知道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一定會來的。」

  「啊,你收到我的信了?」

  「不,無疑地信還在郵局裡,這兒的郵局不定期送信。但我收到了別人的一封信。」

  「是西莉亞·雷溫斯克羅特來的?」

  「不,是一個和西莉亞有密切關係的人來的,一個男孩,一個年輕人,反正是一個我們願意幫助他的人,他叫德斯蒙德·伯頓—考克斯,是他通知我你要來。」

  「啊,我明白了,他很聰明,沒有浪費時間,他極力敦促我來找你。」

  「那麼就我所知,一定是麻煩事,他想解決的麻煩事,西莉亞也一樣,他們認為你可以幫助他們?」

  「是的,而且他們認為你可以幫助我。」

  「他們正在戀愛,而且希望結婚。」

  「但在他們的這條道路上攔著難題。」

  「啊,我猜想那是德斯蒙德的母親,這是他告訴我的。」

  「因為某些發生過的事情使西莉亞產生了偏見,以致於她認定是德斯蒙德的母親反對他們——自己的兒子和她這個不同尋常的姑娘——的過於倉促的婚姻。」

  「我明白,因為一個過去了的悲劇。確實是一個悲劇。」

  「是的,是因為那已經過去了的悲劇,西莉亞有一個教母,德斯蒙德的母親要求她從西莉亞身上套出真情——究竟那出悲劇是如何發生的。」

  「其實西莉亞一無所知,」米歐沃莉特小姐說,她擰著自己的手,「坐吧,請坐吧,我希望我們作一場小小的談話。是的,西莉亞不可能告訴她的教母什麼——她叫阿裡丁·奧利弗,是一個小說家吧?——因為西莉亞自己還什麼都不知道哩。」

  「當時她不在家,以後也沒有人告訴她發生了什麼事,對嗎?」

  「是啊,人們覺得還是不告訴她為好。」

  「啊,那麼你同意還是不同意那最終的結論呢?」

  「這很難說,非常難說,幾年來我一直都不能肯定,因為那事太複雜了。就我所知,西莉亞從來沒有為此事著急過,我是說對事情的原因。她接受了自殺這個事實,你就跟她說是一起飛機失事或汽車事故,她也會接受的,她一直在國外生活。」

  「事實上我認為她在國外的寄宿生活是由你安排的,米歐沃莉特小姐。」

  「是這樣。當時我剛退休,我的一個同事接替了我。當西莉亞被送來的時候,我被要求為地尋找更好的地方以繼續完成她的學業,許多姑娘都為了這個目的來瑞士,我可能為她推薦了幾個地方,最後我決定自己帶她。」

  「西莉亞並沒向你問過什麼,沒有要求你解釋過什麼,是嗎?」

  「沒有,這是在悲劇發生之前的事。」

  「哦?我沒明白是什麼意思。」

  「西莉亞是在悲劇發生之前的幾個星期到我這兒來的,當時我自己並不在這兒,我仍然在她家,我不再作為西莉亞的家庭教師,但仍然回那兒去陪伴雷溫斯克羅特夫人,照料她的生活。是突然決定把西莉亞送到瑞士來的。」

  「雷溫斯克羅特夫人當時身體很不好嗎?」

  「不,不嚴重,不像她有一次覺得的那樣。但她的精神狀態可不好,她一直忍受著緊張和焦慮的煎熬。」

  「你留下來陪她?」

  「我在洛桑的一個妹妹去接的西莉亞,把她安排進一個只有十五六個姑娘的學校,她在那裡學習並等著我回去,我在大約四個星期後回去了。」

  「悲劇發生的時候,你在奧弗克裡福?」

  「對,我是在那兒。將軍和妻子出去散步,跟往常沒兩樣,但他們沒再回來,發現他們的時候已經死了,被槍打死了。手槍還扔在一邊,它是將軍的槍,平時總是放在他書房的抽屜裡,槍上有他們倆的指紋,但看不出最後握槍的是誰,明顯地是雙雙自殺。」

  「你覺得沒有可疑之處?」

  「我相信警察認為沒什麼可懷疑的。」

  「啊!」波洛停住了。

  「什麼?」米歐沃莉特小姐問道。

  「哦,沒什麼。只是在我腦子裡閃現出什麼東西。」

  波洛注視著她,她的褐色的頭髮還看不出有轉白的趨勢,她的嘴唇緊緊抿著,還有那灰色的眼睛,沒有表情的臉,這一切都表明她是在控制自己。

  「那麼,你再沒有什麼可以告訴我的了?」

  「恐怕沒有了,太久了。」

  「但你很清楚地記得那個時間。」

  「當然,一個人不可能徹底忘掉這樣一樁悲慘的往事。」

  「你同意西莉亞沒必要知道詳細過程這種說法嗎?」

  「難道我沒跟你說過,我自己也不清楚嗎?」

  「在悲劇發生之前的那段時間,你就在那兒,都在奧弗克裡福,不是嗎?有四五個星期,或者六個星期。」

  「比那還長,我只是中途回家一趟,在西莉亞上學去了以後,我又回去了,這次是為了照料雷溫斯克羅特夫人。」

  「那時她的姐姐也在那裡,對嗎?」

  「是的,那時她已經從醫院裡出來,她已經被專家確證——我是說精神病專家——完全康復,可以回到家中和家人一起過正常的生活了。再說,西莉亞已去學校,因此,雷溫斯克羅特夫人就邀請她來和她一塊兒住。」

  「她們倆彼此感情融洽嗎?」

  「這是外人很難知道的,」米歐沃莉特小姐說,她的眉毛緊擰在一起,就好像波洛的話使她回想起什麼似的。「我當時覺得奇怪,你看,我曾覺得非常奇怪,她們是雙胞胎,在她們之間有一條共同的紐帶,在許多方面她們都是很相像的,但是,也有不像的地方。」

  「你指的是什麼?我恰恰很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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