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大象的證詞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是的,大概是從我母親那兒聽來的,而她又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我想她是在印度時由人們的閒聊中聽來的吧。誰都知道那些傭人們是怎麼聚在一塊兒的,還有——Memsahib(太太:當時印度人對歐洲已婚婦女的稱呼。)——也不例外,成天在一起來拉西扯,有時扯的是壓根就沒影的事。」

  「所以你想知道它們中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是的,但我自己卻無能為力,我是說我不知道該去問誰,該去找誰。但是,除非我們能發現真相,又是為什麼……」

  「你是說,」波洛說,「至少就我自己的猜測而言,就認為我是對的:除非我們能證明西莉亞的母親並沒有任何精神方面的毛病遺傳給她,否則她是不會同意和你結婚。是那樣嗎?」

  「我想在她的腦子裡盤旋的念頭就是這個,而這是我母親把它放進她的腦子裡的,這也正是我母親要去確證的。我認為西莉亞根本就沒必要去相信它,因為那不過是粗魯的怨恨和惡意的流言罷了。」

  「這事要調查起來可不容易,」波洛說。

  「是這樣。不過我已經聽人們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他們說你是非常聰明的,你擅長於查清事情的真相,你知道怎樣向人們提出問題,並且有辦法讓他們說出你想知道的東西。」

  「你暗示我應該去問的人是誰?當你提到印度的時候,我猜想你不是指的印度當地人,你提到了『Memsahib』的時代,那個時代在印度有『僕人會』,你還提到了當時在那兒的英國人和在她們中間流傳的閑言。」

  「也許我所說的並沒有什麼價值,事實上我想不管流言出於何人之口,是誰說的——我是說,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他們自己也都可能忘了,甚至這些人可能都已去世。我想我母親所聽到的事情本身就不正確,而她聽來之後。又加油添醋,於是乎自己胡思亂想起來。」

  「而你仍繼續認為我能夠——」

  「哦,我不是說我希望你到印度去一趟,去做實地調查,不,其實沒有人還留在那兒。」

  「所以你認為你不可能給我提供一些名字?」

  「沒有那種人的名字,」德斯蒙德說。

  「但是某幾個人的呢?」

  「哦,我應該說得更明白一些,我想有兩個人確實知道更隱秘的事,因為她們當時就在那兒,她們知道,真正知道,而不是道聽途說。」

  「你自己不願意去找她們?」

  「哦,就某一點而言我可以去問她們,但是我不會那麼做,因為——西莉亞不會同意。她們是很好的人,這就是她們知道的原因,而不是因為她們是卑鄙的人,不是因為她們愛搬弄是非,更不是因為她們曾經促成過那事的發生。恰恰相反,他們也許阻止過,至少她們想這麼做,只是做不到而已,哦,我沒法準確地表達我的意思。」

  「不,」波洛說,「你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我很感興趣,而且我認為你已經有明確的看法,告訴我,西莉亞也同意你的看法嗎?」

  「我沒有跟她說過太多,你要知道,她是很喜歡馬迪和澤莉的。」

  「馬迪和澤莉?」

  「哦,對,這就是她們倆的名字,對不起,我應該解釋一下。當西莉亞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也就是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像我說過的,我們是鄰居——她有一個法國的——嗯,我想我們今天稱之為anpairgirl(法語:指不取報酬,吃住在雇主家的家務女工。),不過當時卻叫家庭女教師,也可以叫mademolsna(法語:家庭女教師。),她是一個很可愛的人,她跟我們這些孩子一塊兒玩兒,西莉亞總是叫她瑪迪——一家人也都這麼叫她了。」

  「啊,是的,mademoiselle。」

  「是的,你懂法語。我想——也許她能告訴你一些她知道的事,她是不會告訴別人的。」

  「啊,那麼你提到的另一個呢?」

  「澤莉。跟瑪迪一樣,她也是一個法國家庭女教師。我想馬迪在那兒呆了兩三年,然後回法國去了,也可能是瑞士吧,於是澤莉就來了。她比瑪迪年輕,我們不叫他瑪迪,西莉亞叫她澤莉,於是家裡人也都叫她澤莉。她非常年輕、漂亮,而且十分有趣,我們大家都非常喜歡她,她跟我們一塊兒玩各種各樣的遊戲,我們都愛她,家裡也都喜愛她,雷溫斯克羅特將軍也常常叫上她一起玩布哨遊戲什麼的。」

  「雷溫斯克羅特夫人呢?」

  「她也特別喜歡澤莉,後者對她也一樣,這就是為什麼她離開他們家以後又回來的緣故。」

  「回來?」

  「是的,在雷溫斯克羅特夫人住院期間,澤莉又回來了,陪伴她和照料她,當那起不幸的事件發生的時候,她就在那裡。所以,你瞧,她會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有她的地址嗎?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

  「我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我有她的地址,她們倆的地址我都有,我想你可以去見見她,或者見見她們倆。我知道有很多可問的——」他突然停住了。

  波洛盯著他片刻,然後他說:「是的,有可能——當然了——僅僅是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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