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大象的證詞 | 上頁 下頁
十四


  「好啦,我想你肯定是因為——」

  「因為什麼?」

  「因為她說的一些事情。」

  「什麼——關於我的?她認識我?」

  「她說她認為她的兒子可能要和你結婚。」

  西莉亞的表情變了,她的眉毛高高地揚起,又落了下來,她盯著奧利弗夫人。

  「你想知道這是否是真的?」

  「不。」奧利弗夫人說,「我不是特別想知道,我提起它僅僅是因為這是她對我說的第一件事。她說因為你是我的教女,我也許能夠問你一些情況。我推想她的意思是我得到那些消息後再告訴她。」

  「什麼消息?」

  「嗯,我猜你不會喜歡我要講的事情。」奧利弗夫人說,「我自己就不喜歡。實際上,它令我從頭到腳都感到肮髒極了,因為我認為這是——嗯,非常冒失,非常沒有禮貌,絕對不可原諒。她說,『你能弄清楚是她父親謀殺了她母親還是她母親謀殺了她父親嗎?』」

  「她對您說這些?她讓您這樣去做?」

  「是的。」

  「她不認識您?我是說,除了知道您是一個女作家以及您參加了聚會?」

  「她根本不認識我,她從來沒見過我,我也從來沒見過她。」

  「您不覺得這非同尋常嗎?」

  「我不知道那女人說的有什麼非同尋常的地方,她打擊了我。」奧利弗夫人說,「如果我可以這麼說,她真是一個極可惡的女人。」

  「噢,是的,她是一個極可惡的女人。」

  「你正打算和她的兒子結婚?」

  「嗯,我們已考慮過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您知道她對您談起的事嗎?」

  「嗯,我所知道的我想任何瞭解你家的人都會知道。」

  「那就是,我父親和母親,他從軍隊退休後,在鄉下買了一幢房子,有一天他們出去沿著懸崖一起散步。然後他們在那兒被發現,他們都被槍殺了。地上有一支左輪手槍,那是我父親的。好像他的房子裡有兩支左輪手槍。沒有什麼能說明這是一個自殺的盟約,還是我父親殺了我母親然後自殺,或者是我母親殺了我父親然後自殺。不過,你已經知道的可能就是這些。」

  「我大略知道此事。」奧利弗夫人說,「我想那大約是發生在十二年前。」

  「大約是這樣,是的。」

  「你當時十二三歲。」

  「是的……」

  「我不太瞭解。」奧利弗夫人說,「我本人當時不在英格蘭。我在美國講學,只是在報上看到這個消息。報上有多方面的報道,因為沒有事情的真相,也沒有什麼謀殺的動機。你父母是幸福的一對,一直關係很好,報上也提到了這一點。在學校時我是和你母親住在一起的。後來我們所走的路就分開了。我結婚後去了某個地方,她結婚後就出國了。據我能想起的,是去了馬來亞或類似這樣的地方,和她的軍人丈夫在一起。她讓我做她一個孩子的教母。自從你父母生活在國外後,我有好多年幾乎都沒見過他們。我偶爾見到你。」

  「是的,您過去常常把我從學校裡帶出來。我記得,您還給我一些好吃的,您給我的那些食物真可愛。」

  「你是個特別的孩子,你喜歡魚子醬。」

  「我現在還喜歡,」西莉亞說,「但我不經常吃。」

  「看到報紙上對這件事的報道我很震驚。這件事被說得很少,我猜這是一個死因未詳的事件。沒有特殊的動機,沒有顯示任何東西,沒有吵架的記錄,沒有受到外界襲擊的暗示。我非常震驚。」奧利弗夫人說,「然後我就把它忘了。我知道有一次還是兩次什麼東西涉及到這件事,但由於我不在國內——那時我正在美國旅行——整件事情就從我腦子裡消失了。幾年後我再遇到你時自然沒對你提起它。」

  「沒有。」西莉亞說,「我很感激。」

  「在一生中,」奧利弗夫人說,「一個人總會遇上一些發生在朋友或熟人身上的令人好奇的事。發生在朋友身上的,當然,你通常會知道一些起因——無論這事情可能是什麼。但是如果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你不再聽到人們討論或談起,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也不能向任何人顯示你對這偶然事件的太多的好奇心。」

  「您總是對我很好。」西莉亞說,「您過去送給我許多好禮物,我記得在我二十一歲時你送給我一件特別好的禮物。」

  「那正是姑娘們手頭上需要有一些額外的現金的時候。」奧利弗夫人說,「因為她們想去做那麼多的事情。」

  「是的,我一直認為您是個善解人意的人,而且不——嗯,您知道有些人是什麼樣的,他們總是帶著疑問,問一些事情、想知道你的一切。您從來不問問題。您過去經常帶我出去看戲,或者讓我吃好東西,就像——嗯,就像一切都很好,而且您是我家的遠親那樣對我說話。我非常感激這些,在我的一生中,我已經知道了有那麼多愛管閒事的人。」

  「是的,每個人遲早都會遇上那種人。」奧利弗夫人說,「但是現在你明白在這次特別的聚會上令我不安的是什麼,被一個像伯頓·考克斯夫人那樣完全陌生的人要求去做一件似乎非同尋常的事。我想不出她為什麼想要知道,那不關她的事,除非——」

  「你是想,除非和我要嫁給德斯蒙德有些關係。德斯蒙德是她的兒子。」

  「是的,我猜可能是這樣,但是我不明白怎樣或者與她有何關係。」

  「什麼都關她的事,她愛管閒事——實際上她就是你說的那樣,一個可惡的女人。」「但我猜德斯蒙德並不可惡。」

  「不,不,我很喜歡德斯蒙德。德斯蒙德也喜歡我。我不喜歡他母親。」

  「他喜歡他母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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