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文學現代文學名家文集史籍歷史學達首頁言情小說偵探推理軍事軍旅科幻小說時尚閱讀
外國名著傳記紀實港臺文學詩詞歌賦古典小說武俠小說玄幻奇俠影視小說穿越宮闈青春校園
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第三個女郎 | 上頁 下頁
六七


  「聽聽,」史提林佛立德醫師說:「這還是我第一次聽你這麼說呢,白羅!真是天下無奇不有。」

  「我實在不懂她為什麼要扮作兩個人物,」奧立佛太太說:「我覺得不必這麼費事嘛。」

  「不對。這對她卻是緊要不過的。你要知道,這使她不論在任何時候都拿得出來不在現場的證明。你想想,始終都在那裡,就在我的眼前,我卻視而不見!就拿那頂假髮來說吧——我一直下意識地難以釋然,但卻想不通為什麼心中老放不下。這兩個女人從來沒有在任何時間一起出現過。兩人的生活方式安排的很巧妙,沒有必要的時候,誰也不會注意到兩人日常作息時間表上會差了那麼一大截。瑪麗常跑倫敦,去買東西,找房地產經紀人,拿著一大把單子去看貨,裝作那就是她的消磨時間方式。法蘭西絲則去伯明翰、曼徹斯特,甚至飛往國外,經常去契爾西區與藝術圈內她那批特異的年輕藝術家們交往,她雇用他們從事各種與法不容的勾當。魏德朋畫廊的畫框都是特別設計的。畫家中的新起之秀在那裡舉行『畫展』——他的畫銷路不錯,運銷國外,或運出參加畫展,畫框裡都塞滿了小包小包的海洛英——各種藝術方面的詐欺——聲名不著的過氣大畫家們的精製品——都是她一手策劃與籌備的事情。大衛·貝克就是她雇用的一名畫家。他是個有天賦的臨摹畫家。」

  諾瑪喃喃地歎道:「可憐的大衛。我剛認識他的時候,我還覺得他真好呢。」

  「那幅畫像,」白羅夢囈般地說:「總是,不斷地回到我的心中。為什麼芮斯德立克把它帶到辦公室來?對他又具有什麼特殊的重要性?到底我不是個欣賞自己很愚蠢的人。」

  「我不瞭解有關這兩幅畫像的事。」

  「這是非常巧妙的心機。這是用來作為一種身份證明用的。兩幅夫婦的單人畫像,由一位當時著名且極受歡迎的人像畫家所繪。自儲藏室中取出之後,大衛·貝克將歐威爾的畫像與芮斯德立克的調了包,且把歐威爾畫得年輕了大約廿歲。沒有人會夢想那是一幅贗品,風格、筆調與畫布,都是第一流令人心服的精心之作。芮斯德立克將他懸掛在自己辦公桌後面的牆上。凡是多年前認識芮斯德立克的人可能都會說:『我簡直不認識你了嘛!』或是『你變了好多啊。』然後再看看畫像,卻只認為他自己大概真的忘了那另外一個人是長得什麼模樣了!」

  「這對芮斯德立克——喔,該是歐威爾——來說,不是風險太大了嗎?」奧立佛太太頗費思疑地說。

  「絕沒有你想的那麼大。你聽我說,以商業信用而言,他從來不是個索帳的人。他只是個城裡著名企業的一份子,多年居留海外,在哥哥去世之年,返回英國來料理哥哥的事業。他帶著最近在國外結識的年輕夫人一起回來,跟一個老邁、半瞎卻極負盛名的老舅父住在一起,那老先生在他上小學之後就不大接近他了,也就不聞不問地接納了他。除了一個五歲時就與他分離的女兒之外,他一個別的近親都沒有。當初他遠去南非的時候,他們家公司裡僅存的兩名老事務員也相繼過世。年輕的職員如今都待不長久。他們家的律師也已故世。我們可以斷定,在這兩人決定謀財篡奪之後,法蘭西絲早把這整個的情況都研究得非常地細了。」

  「看情形,他們是兩年之前在肯尼亞認識的。兩人都是歹徒,但興趣所在卻截然不同。他專門作探礦方面偽造的交易——芮斯德立克與歐威爾曾一道去過一些蠻荒地區勘探過礦藏。一度曾傳出過有關芮斯德立克死亡的傳言(可能是真的),但後來又被攻破了。」

  「依我猜想,在賭博上可能牽涉過很多金錢?」史提林佛立德說。

  「一大筆鉅款卷了進去的。一次驚人的豪賭——賭注大得驚人。結果安德魯·芮斯德立克發了一筆橫財。他本人本來就很富有,又是他哥哥的財產繼承人。一直沒有人對他的身份真假起過懷疑。可是後來事情——不妙了。晴天一聲霹靂,他收到一個女人寫來的信,這女人果若見著他的面,會立刻認出他不是安德魯·芮斯德立克。接著另一樁倒楣的事又跟著發生了——大衛·貝克開始勒索他了。」

  「我想,這他們該早有所料的。」史提林佛立德很細心地說。

  「他們並沒有料到,」白羅說:「大衛以前並沒有勒索過人。我想是這人的巨大財富使他眼紅了。他感到:他繪製這幀偽充的畫像所獲的報酬相形之下未免數目太小了,他要再多拿一些。因此芮斯德立克又開給了他鉅款支票,假稱是為了他女兒——防阻她嫁給一個不成材的男人。究竟他是否真地要跟她結婚,我不知道——他也許會的。但是要想敲詐歐威爾與法蘭西絲·賈莉這樣的人是十分危險的。」

  「你認為這兩個人就如此冷酷地計劃要除掉他——就這樣毫不動聲色地?」奧立佛太太質問說。

  她幾乎承受不住地看著他。

  「他們很可能把你也算進去了的,夫人。」白羅說。

  「我?你是說是他們兩人中的一個敲我的頭嗎?你想是法蘭西絲?不是那可憐的孔雀?」

  「我想該不是那孔雀。你那時已經去過波洛登公寓了,因此法蘭西絲可能認為你是跟蹤她到契爾西區去的,而且竟然還為你自己編了一大篇理由。於是,她溜了出來,在你頭上好好地敲了一擊,暫時控制住的好奇心。我警告你會有危險發生,可是你一直沒聽。」

  「我簡直不能相信會是她!那天她在那齷齪的畫室裡,臥在那兒那副模特兒的姿態!可是,又是為了什麼——」她說著看了諾瑪一眼——之後又轉視白羅說:「她們要利用她呢——處心積慮地——加害於她,給她用藥,使她相信是她謀殺了這兩個人的。這為了什麼?」

  「他們需要一名代罪羔羊……」白羅說。

  他自椅子上立起身來,走到諾瑪身邊。

  「親愛的孩子,你經歷了一次恐怖的苦難。這種事情應該永遠不會再發生在你的身上。你現在應該記取:你對自己應該永遠充滿信心。在千鈞一髮的當兒認識了絕對邪惡的意義,正是對人生隱伏的各種危險的一種防衛。」

  「我想你說的,」諾瑪說:「想到自己發了瘋——而且真真地相信自己發了瘋,真是太可怕了……」她打了個冷顫:「即令此刻,我仍是不懂自己是怎麼逃過這場劫難的——怎麼會每一個人都想盡了法子認定,不是我殺的大衛——就連我自己都相信是我殺了他?」

  「血跡不對,」史提林佛立德醫師很簡單地說:「那麼快就開始凝結了。按賈柯博斯小姐說:襯衫上的血都『僵硬了』,而不是濕的。法蘭西絲在表演那陣尖吼的時候,你殺他頂多也不過是五分鐘之前的事。」

  「那她怎麼會——」奧立佛太太似乎開始想通了:「又去過曼徹斯特呢!」

  「她是坐早一班火車回來的,在車上換上了瑪麗的假髮與妝扮。走到波洛登公寓,以一個沒人認識的金髮女郎模樣乘電梯上了樓。進入了公寓,那時大衛已遵她的命令在那裡等她。他毫無疑戒,她一刀刺死了他。之後,她又走出了波洛登公寓,躲著一直等到諾瑪到來。她溜進一個公共場所的化粧室,改裝之後,在路口碰見了一個朋友,兩人邊走邊談,在波洛登公寓門口道別之後,她一個人又上了樓繼續她的表演——我想,她一定對自己的演出極感過癮。等到警察接到通知趕來時,她想絕對不會有人會懷疑其間時間的差距的。諾瑪,我現在可要說,你那天可把我們整慘了。你一直堅持兩人都是你殺的那副神情!」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