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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一位訪客 奧利沸太太好不容易才跨出雙人小車的駕駛座。新式汽車的製造商說方向盤下面只容得下苗條的膝蓋;而且當時流行坐低一點。既然如此,一個體型龐大的中年女子要跨出駕駛座,就得拼命扭動好半天了。其次,賀駛座旁邊的位子堆了幾張地圖,一個手提袋,三本小說和一大袋蘋果。奧利佛太太偏愛蘋果,據說她構思《排水管命案》的錯綜情節時,曾一連吃下五磅蘋果,本該去赴一個以她為主客的重要午餐會,結果慢了一小時十分鐘才突然心驚和胃痛,清醒過來。 奧利佛太太斷然抬起膝蓋,猛頂一扇頑強的車門,突然踩上文頓別墅外面的人行道,把蘋果核灑得到處都是。 她深深歎一口氣,把她的鄉村帽往後推成不太時髦的角度,以贊許的目光看看身上穿的蘇格蘭呢服裝,等她發現自己心不在焉未換掉倫敦高根漆皮鞋,不免皺皺眉;她推開文頓別墅的大門,由石板小徑走到前門。她按鈴,並且高高興興扣門環,門環頗古雅,形狀像蟾蜍頭。 沒有動靜,她再來一遍。 奧利佛太太又等了一分半鐘,便輕快地繞到屋側去探險。 那兒有個舊式的小花園,別墅後面種了麥克節雛菊和稀疏的菊花,再過去是田野。田野那一端有河流。現在是十月天,陽光算相當暖和了。 兩位少女穿過田野向別墅走來。她們由大門進花園的時候,領頭的那一位突然停下腳步。 奧利佛太太迎上前去。「梅瑞迪斯小姐,你好。你記得我吧?」 「噢,噢,當然。」安妮·梅瑞迪斯匆匆伸出手。她的眼睛睜得很大,仿佛嚇慌了。接著她打起精神。 「這是跟我同住的朋友達威斯小姐。露達,這位是奧利佛太太。」 另一位姑娘高高的、黑黑的,看來精神健旺。她激動莫名地說:「噢,你就是奧利佛太太?亞莉阿德妮·奧利佛?」 奧利佛太太說:「是的,」又向安妮說:「孩子,現在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當然。我們正要喝茶。」 「喝茶不妨等一會,」奧利佛太太說。 安妮帶她穿過一小群帆布椅和籃狀椅,椅子都相當破舊。奧利佛太太細心選了外表最結實的一張,她對脆弱的夏日家具有過不少難堪的經驗。 她精神勃勃說:「喏,孩子,我們別旁敲側擊了。談到那天晚上的命案,我們得著手做點事情。」 「做點事情?」安妮問道。 奧利佛太太說:「當然啦,我不知道你的想法,我倒百分之百確定是誰幹的。醫生!他姓什麼?羅勃茲。這就對了!羅勃茲。威爾斯人的姓氏!我素來不信任威爾斯人!我請過一個威爾斯籍的護士,有一天她帶我到哈羅門,自己回家,根本把我給忘了。非常不可靠。不過我們別談她了。羅勃茲幹的,這是目標,我們必須集中智力,證明是他幹的。」 露達·達威斯突然笑出聲,接著滿面通紅。 「請你原諒。你,你跟我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奧利佛太太平平靜靜說:「你大概覺得失望吧。我習慣了。沒關係。我們得證明是羅勃茲幹的!」 「怎麼證明呢?」安妮說。 露達·達威斯叫道:「噢,安妮,別這麼喪氣嘛。我認為奧利佛太太棒極了。她當然懂這些事。她會像史文·赫森一樣辦成的。」 奧利佛太太聽人提到她筆下的芬蘭名偵探,不禁略微臉紅說:「非辦不可,孩子,我告訴你理由。你不希望大家以為是你幹的吧?」 「他們憑什麼以為是我?」安妮血色洶湧說。 奧利佛太太說:「你知道人的本性嘛!三個無辜的人跟一個犯案的人同樣會遭到懷疑。」 安妮·梅瑞迪斯小姐慢慢說:「我仍然不太懂你為什麼來找我,奧利佛太太?」 「因為我覺得另外兩個人不重要!洛瑞瑪太太是那種成天在橋牌俱樂部打牌的女人。那種人一定是鐵甲打的;她們能照顧自己。何況她老了。有沒有人覺得她犯案根本無所謂。姑娘家就不同了。你還有大半輩子要過呢。」 「德斯帕少校呢?」安妮問道。 奧利佛太太說:「呸!他是男人!我從來不為男人操心。勇人會照顧自己;照顧得好極了。何況德斯帕少校喜歡危險的生活。他沒到伊拉瓦地,或者林波波……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就是男人喜歡的非洲河流去探險,倒在家鄉取樂呢。不,我不為那兩個人傷腦筋。」 安妮慢慢說:「你真好心。」 露達說:「這件事真殘忍。奧利佛太太,真把安妮害慘了。她敏感得嚇人。我想你說得對。採取行動總比坐在這邊亂想好多了。」 奧利佛太太說:「當然嘛。跟你們說實話,我以前沒碰過真正的命案。 再說一句實話,我不相信真正的命案能合我的胃口。我習慣摻假。你們懂我的意思吧。不過我不願撒手,讓三個男人獨享辦案的樂趣。我常說如果蘇格蘭場的主管由女人來當……」 露達張著嘴巴,身子往前傾說:「哦?你若是蘇格蘭場的主管,你要怎麼辦呢?」 「我立刻逮捕羅勃茲醫生。」 「哦?」 奧利佛太太撤回危險的立論說:「然而我不是蘇格蘭場的主管。我是平民。」 露達瞎恭維道:「噢,你不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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