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諜海 | 上頁 下頁 | |
一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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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往注意到這個事實:一個女人要是變成賢妻良母,她的智力必定會變弱。」唐密低聲說。 「你又是由那裡發現到這種重大道理的?」秋蓬問。 「秋蓬啊,並不是從你身上。你服侍丈夫,還不像她那樣專心。」 「就男人來說嘛,」秋蓬體貼地說。「你生病的時候,倒並不會有過份麻煩太太的地方。」 於是,唐密轉變了話題,開始檢討其他可能性。 「凱雷,」唐密一邊想一邊說。「凱雷這個人可能有些可疑。」 「是的,可能。還有歐羅克太太呢。」 「你覺得她怎麼樣?」 「不敢十分確定。她這人很令人不安,頗有些嚇唬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倒以為那只是一種饑鷹捕小雞似的態度。她就是那一類的女人。」 秋蓬慢慢的說:「她——對什麼都很注意。」 她回想到歐羅克太太談到她織毛活的話。 「還有布列其雷少校。」唐密說。 「我同他可以說沒說過多少話。毫無疑問的,你對他的認識原該比較清楚些。」 「我以為,他只是一種真正老派的軍人,我確實這麼想。」 「一點兒也不錯。」秋蓬的話,與其說是回答他的話,倒不如說是對他那強調的聲音本能地應了一聲。「這一類事情,最糟的,就是歪曲事實。明明是平平常常的人物,我們偏要歪曲事實,硬讓他符合我們心目中的可怕條件。」 唐密說:「我曾經在布列其雷少校身上做過幾種試驗。」 「那一種試驗?我也打算做一些試驗呢。」 「這個——不過是一些很平常的小圈套。是問他一些關於日期和地點一類的話。」 「你說話不要那麼籠統,詳細些說,好嗎?」 「唔。譬如說,我們正在談打雁。他提到埃及的法尤穆(Fayum)那個地方。他說:在某年、某月,他在那兒打雁,多麼好玩兒。另外一次,他又提到埃及其他方面的事。我就提到木乃伊。我問他:像是十四世紀埃及王杜唐卡門(Tutankhamen)的木乃伊,他見過嗎?又問他:他什麼時候到過埃及?然後,我再核對他回答的話,看有沒有破綻。或者談到P..O.航線(伊伯利安全島至東方或西方的輪船航線—譯者注)的輪船,我就提到一兩隻輪船的名字,譬如說:某某號的船倒蠻舒服的,我問他坐過嗎?他也許提到某次航行的事。過後,我再核對一下。我問的,都是不關緊要的話,不會讓他聽了以後對我特別提防。我問的話,只要核對他的話,是否確實。」 「那麼,直到如今,他還沒有出錯嗎?」 「一次也不錯。可是,我告訴你,秋蓬,這種試驗是很好的。」 「是的。不過,『假若』他是N的話,他一定會故意將他的話編得恰到好處的。」 「啊,不錯,主要的梗概,可能編得很合適。但是,談到不關重要的細節時,那就很難不出錯。並且,說謊的人,偶爾會露出記得的事情過多,比一個實實在在的人記得多。要是問一個普通的人:他那次打獵的時候,究竟是在一九二六年,或是一九二七年?他也許不會即刻就會想起來。他必須思考一下,才能說出來。」 「那麼到現在為止,你還沒有發現布列其雷少校有可疑之處,是嗎?」 「他的反應都是非常正常的。」 「那麼結果是——否定的。」 「一點兒也不錯。」 「現在,」秋蓬說。「我把我的一些想法告訴你。」 於是,她就接著說下去。 三 布侖肯太太在回家的途中,在郵局停一停。她買了一些郵票。出來的時候,他走進一個公用電話亭裡。她在那兒叫到一個號碼,找「法列普先生」聽電話,然後,同他短短的談了些話,她出來的時候,面露笑容,慢慢朝回家的方向走,半路上還買了些毛線。 那天下午,輕風拂面,天氣晴朗,秋蓬本來走起路來是精神勃勃的,現在只好約束一下,拖著悠閒的步子,儘量符合心目中扮演的那位布侖肯太太的角色。布侖肯太太除了織毛活(而且織得也不高明)和寫信給兒子以外,什麼事兒也不做。她老是在給兒子寫信,並且喜歡將寫成一半的信到處亂丟。 秋蓬慢慢爬上山,朝逍遙賓館的方向走去。這條路因為是通不到山那邊的(路的終點是一個叫「走私客歇腳處」的地方,現在是海達克中校的住處)。所以,來往的車輛並不多——每天上午只有些商人的送貨車經過。秋蓬經過的房子,她都一所一所的看看那些房子叫什麼名堂,倒也怪有趣的。譬如有一所房子叫「佳景」(其實,名不符實。因為由那個房子只能瞥見一點點大海,前面的景物完全讓對面的那所維多利亞式的大房子擋住了。)底下一所叫「卡拉其」,其次一所叫雪雷樓。再往下面一所叫「海景」(這個名字倒是恰當的);還有克萊堡」(這名字有點誇張,因為只是一所小房子),和「綽勞尼」,那是一所可以和逍遙賓館較量的大房子。最後就是普林納太太經營的那所寬大的,栗子色的賓館了。 秋蓬剛剛走近逍遙賓館,就注意到大門口有個女人,正在向裡窺視,看情形似乎是有些緊張而警覺的樣子。 秋蓬可以說是下意識的放輕自己的腳步,小心翼翼地用腳尖著地。 等到秋蓬走近她身邊,那女人才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她轉過身來的時候,吃了一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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