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東方快車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六〇


  彼此,彼此。「波洛說,」問題還沒完全解決。我們能否向當局報告,我們知道是誰殺了雷切特先生?

  「可我算不上,」哈特曼先生說,「我根本沒什麼,只是很自然地表示對你的讚賞。另外兩個人怎麼樣,你還沒有推測過?那個美國老太太以及她的女傭人?我想,我們可以相信,她倆是車上僅有的無辜之人?」

  「除非,」波洛笑著說,「我們可以把她們當作──可以這樣說嗎?──阿姆斯特朗家裡的女管家和廚娘。」

  「現在,再也沒的什麼會使我吃驚了。」哈特曼先生平靜而又無可奈何地說。「瘋人院──這種事就是這樣──瘋人院!」

  「啊,我親愛的,這些巧合真是太離奇了,」鮑克先生說,「他們不可能都捲入了謀殺。」

  波洛看著他。

  「你不理解,」他說,「根本就不理解。告訴我,」凶說,「你知道是誰殺了雷切特?」

  「你呢?」鮑克先生反問道。

  波洛點點頭。

  「噢,知道。」他說,「我知道已有一些時間了。事情已經如此一清二楚,我真奇怪你們也會看不出來。」他看看哈特曼,問道:「那麼你呢?」

  美國偵探搖搖頭,好奇地盯著波洛。

  「我不知道。」他說,「我一點也不知道。他們當中的誰呢?」

  波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

  「如果你願意幫忙的話,哈特曼先生。把所有的人都集合到這兒來。本案的結論有兩種可能。我將把兩種可能的結論,都告訴大家。」

  第九章 兩個結論

  所有的旅客都擁入餐車,圍著桌子坐定。他們的臉部表情多少有點相似──一種期待和害怕相混合的心情。那個瑞典女人還在哭哭啼啼,哈伯德太太在一旁安慰她。

  「現在,你必須克制住自己,親愛的。一切都會好的。你可要克制啊。如果那卑鄙的兇手就在我們中間,大家都清楚,那不會是你。哎,只要想到這種事,誰都會發狂的。你就這麼坐著,我就在你身邊。別再擔憂了。」

  波洛站起來,她就不作聲了。

  列車員在門口徘徊。

  「我可以呆在這兒嗎,先生?」

  「當然可以,米歇爾。」

  波洛清了清嗓子。

  「先生們,女士們:我用英語講,因為你們大家都懂一點英語。我們淨研究一下塞繆爾·愛德華·雷切特──凱賽梯的化名──之死。對這一謀殺案的結論,現有兩種可能。我將把這兩種情況都告訴你們,並讓鮑克先生和康斯坦丁大夫來裁決,那一個是正確的。」

  「你們大家都已瞭解本案發現的經過。今天早晨,有人發現雷切特先生被刺身死。昨晚十二點三十七分,有人看到他還活著,那時,他在房門口跟列車員講過話。在他的睡衣口袋裡,發現一塊被敲癟的表,錶針指的時間是晚上十二點至淩晨兩點。正如大家所知道的,晚上十二點半時,列車撞入雪堆之中,十二點半以後,任何人要離開列車,都是不可能的。」

  「哈特曼先生,是紐約偵探機關的偵探。[有幾個人轉頭向哈特曼先生望去]他的證詞表明,沒有任何人能以過他的包房[臥車盡頭是十六號鋪],而又不被他發現的。因此,我們只好作出這樣一個結論:兇手可以在一個特定的車廂──伊斯坦布爾──加來車廂裡找到。」

  「我要說,這就是我們的推論。」

  「怎麼?」鮑克先生大吃一驚,突然喊出了聲。

  「然而,我將把另一個推論告訴你們,這是很簡單的。雷切特先生有個仇敵。這個人他感到恐懼。他向哈特曼先生講了這個仇敵的模樣,並且告訴他,假如謀殺發生的話,很可能會在列車離開伊斯坦布爾後的第二個晚上。」

  「現在,我告訴你們,女士們,先生們,雷切特先生知道的,比他講的要多的多。這個仇敵,正如雷切特想的那樣,在貝爾格萊德,或許在文科夫戚上了車。他是從阿巴思諾特上校和麥克昆先生開的門上車的。他倆剛從這門下車到月臺上去。有人給了這個人一套列車員制服。他把它套在自己的衣服外面;他用一把萬能鑰匙打開了鎖著的門,走進了雷切特的包房。此時,雷切特由於安眠藥的作用,已經睡熟了。這個人非常兇狠地戳了雷切特十二刀,然後,穿過通向哈伯德太太包房的門逃了出去──」

  「正是這樣。」哈伯德太太點點頭說。

  「他在路過哈伯德太太的包房時,把剛用過的匕首順手塞進她的旅行手提包。但無意中,他掉了一顆制服鈕扣。然後,他溜出包房,沿著過道逃走了。此時,他又匆匆把制服塞進一個空著的包房的手提箱裡。幾分種後,又穿著普通衣服,在列車即將開動之前,仍舊從餐車附近的門──他來時的門──下了車。」

  所有的人都屏住氣息。

  「那表,怎麼解釋呢?」哈特曼問道。

  「我會把整個案件全給你們講清楚的。雷切特先生應該在察裡布羅特就把表撥慢一個鐘頭,可他忘了。他的表仍舊是東歐時間,比中歐時間要早一個鐘頭。因此,雷切特先生遇刺的時間是十二點一刻──而不是一點一刻。」

  「可這樣的解釋是荒唐的。」鮑克先生喊道,「一點差二十三分,他房裡傳出來的聲音怎麼解釋,那聲音要麼是雷切特的──否則,就是兇手的。」

  「未必如此。可能──嗯──是第三者的。這個人走進雷切特的包房,想跟他說話,但發現他已經死了。他立即按鈴叫列車員,於是,就象你所說的那樣,一想苗頭不對──他怕被指控謀殺,就學起雷切特的說話聲音來。」

  「這倒有可能。」鮑克先生勉強表示同意。

  波洛看了看哈伯德太太。

  「啊,夫人,你是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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