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東方快車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 |
四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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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呷了一口。 波洛和鮑克先生,後面緊跟著康斯坦丁大夫,早已急匆匆離開餐車,沿著過道向哈伯德太太包房走去。 車上的旅客似乎全被引到門外過道來了。列車員,焦急不安,催著大家回去。 「什麼沒好看的。」他說,還用好幾種語言,重複這句話。 「借光,借光。」鮑克先生說道。 他那肥胖的身子硬是擠過圍得嚴嚴實實的旅客的人群,進了包房,波洛緊緊跟上。 「諸位先生,你們來了,我真高興。」列車員松了一口氣。「誰都想進來。美國的太太──如此大聲尖叫──我的天呀!我以為她也讓人給殺了哩!我跑了進去,只見她發瘋似地在叫喊,她嚷著要把你們找來,然後自己跑開去,聲嘶力竭地尖著嗓子嚷,每以過一個包房。她便把發生的事跟人家訴說一通。」 他做了一個手勢,補充道:「它就在這兒,先生,我沒動過。」 與隔壁相通的門拉手上掛著一隻大號的方格手提包,下面地板上,有一把哈伯德太太手中掉下來的匕首──一把便宜的,仿造的東方匕首。刀柄凸凹不平,刀片呈錐形,沾著斑斑點點,像是鏽跡的東西。 波洛小心翼翼地把刀拾起。 「是呀,」他自言自語,「錯不了,正是我們要找的兇器,是不是,大夫?」 大夫細細端詳著。 「用著那麼小心,上面除了哈伯德太太的指紋,沒別人的了。」 大夫沒看多久。 「正是兇器。」他說,「看傷口就明白了。」 「朋友,請不要這麼說。」 醫生顯得很驚訝。 「這種巧合早已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了。昨晚兩個人要謀殺雷切特先生,而兩個人都選用同一種刀子,這樣做到頭來反而壞事。」 「這個麼,也許不那麼巧。」大夫說,「這仿造的東方匕首,運到君士坦丁堡,在市場上出售的何止千萬。」 「我只得到一點兒安慰,只一點兒。」波洛說。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面前的門,然後拿起手提包,拉了拉門,門動也不動。拉手上方約摸一英尺的地方是插銷,波洛把插銷拉出來,再拉拉門,門還是紋絲不動。 「別忘了,另一邊已鎖上了。」大夫說。 「說得對。」波洛心不焉,仿佛在想著別的什麼事。他的眉毛緊鎖,像是心事重重。 「很能說明問題,是嗎?」鮑克先生說,「那個人是經過這個包房出去的。當他隨手關門時,摸到了這只手提包,便靈機一動,匆忙中把沾滿血的刀塞進去,無意間驚醒了哈伯德太太,他就從她的房門溜到過道上去。」 「照你這麼說,」波洛自言自語,「事情一定是這樣發生的了。」 但是,看他那神情,仍然是疑慮重重。 「你這是怎麼了。」鮑克先生問道。「好象還有什麼東西使你不滿意似的,是嗎?」 波洛迅速地瞟了他一眼。 「同是這一點,它沒有引起你的注意嗎?顯然沒有。不過,小事一樁。」 列車員把頭探了進來。 「美國太太回來了。」 康斯坦丁大夫自覺內疚,他感到自己一時對哈伯德太太怠慢了。但是她卻不怪罪他。她的精力集中在另外的事上。 「我只是說一件事就出去的,」跨進門,她氣喘吁吁。「我再也不在這房裡呆下去了。啊!哪怕給我一百萬塊錢,今晚我也不睡在這兒了。」 「可是,太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這就告訴你,這樣我堅決不幹!哼,我寧可在過道上坐個通宵。」 她哭起來了。 「哎喲,要是我的女兒知道──要是她瞧見我現在這個模樣,那──」 波洛立刻打斷她的話。 「你誤解了,太太。你的要求合情合理。你的行李馬上就會給搬到另一個包房去的。」 哈伯德太太放下手帕。 「是嗎?哦,這會兒我覺得好些了。可是,說真的,我的行李都塞得滿滿的,除非請一位先生──」 鮑克先生開口了。 「太太,會有人把你的行李統統搬走的。在另一節,貝爾格萊德掛上的車廂上會為你安排好鋪位的。」 「太好了,我可不是那種給人添麻煩的神經質的女人。在隔壁在死人的房裡睡覺──」她打了個哆嗦,「會把我逼瘋的。」 「米歇爾,」鮑克先生喚道,「把這些行李搬到雅典──巴黎車廂的空著的包房中去。」 「是,先生,也是在──三號嗎?」 「不,」波洛沒等他的朋友開口,搶先說道,「我想,還是不要讓這位太太住在同一號碼的房間為好。比如說,換十二號吧。」 「是,先生。」 列車員一把拎起行李,哈伯德太太轉身對波洛表示十會感激。 「你心腸真好,想得真周到。我挺滿意。放心好了。」 「別客氣了,太太。我們會過去拜訪你那滿意的新居的。」 哈伯德太太在三人的護送下來到新換的包房。看來她滿心歡喜。 「稱心嗎,太太?跟你的搬出的包房不相上下吧?」 「可不是──只是朝向不同,但這不要緊。火車嘛,一會朝東,一會向西,朝向哪有不變的。我跟我的女兒說:『我要坐對著火車頭的房間。』她說:『不,媽,這對你可不合適。因為你睡時是這個朝向,醒過來又換個朝向。』她說得挺對。不是嗎,昨晚我們是這個方向進貝爾格萊德,出來時又變了。」 「至少,太太,現在你總歡喜滿足了吧?」 「不,我可不這麼說。我們還陷在雪中,又沒有人去過問,而我的船後天就要開了。」 「太太,」鮑克先生說,「我們大家都被同一案子牽扯進去了,沒一例外。」 「你這話很對,」哈伯德太太說,「不過,別人就不會碰到殺人兇手夜半三更闖進房裡來這樣的事。」 「太太,我還不明白。」波洛說,「要是門如你所說閂著的話,那人怎麼會跑到你的房裡去呢?你能肯定,門是閂上的?」 「怎麼不呢?瑞典太太當著我的面試過的。」 「我們回憶一下一樁小事。你躺在床上──如此,你就看不到啦,是不是?」 「不,因為掛著手提包呢。噢,哎呀,我非買個新的不可了。看見它就使人噁心。」 波洛拾起手提包,掛到那兩房相通的拉手上。 「非常正確──我明白了。」他說,「插銷就在拉手下面──讓旅行包遮住了──你躺著可看不到門是不是閂著。」 「哎呀,這正是我方才說的話嘛。」 「再說瑞典太太,奧爾遜是這麼站著,就在你和門中間。她拉了拉就說,門閂著的。」 「是這樣。」 「太太,要不該是她錯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波洛顯得急著要說個明白的樣子。「插銷不過是根金屬做的玩意兒。瞧,這麼著,往右一推,門鎖上了,往左一板,門沒鎖。也許她只是試了試門。因為那邊的門閂著,她以為你這邊也是閂著的。」 「我想,這樣她這人是夠糊塗的了。」 「太太,不過心腸最好,待人和氣的人並不是處處都聰明。」 「這話不假,是這個樣。」 「順便問一句,太太,你去士麥那也是乘火車?」 「不,我乘船直接上伊斯坦布爾。我的女兒的一個朋友──約翰遜先生──迎接我,領我到伊斯坦布爾觀光。不過,這城市叫人掃興。到處破破爛爛,那些個清真寺,那些拖拖拉拉的寬大袍子和踢踢蹋蹋的鞋子什麼的──我說到哪兒了?」 「你正說到約翰遜先生來迎接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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