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伯特倫旅館之謎 | 上頁 下頁
六三


  「你剛才非常強烈地說,塞奇威克夫人,拉迪斯拉斯。馬利諾斯基沒有理由企圖害你女兒的性命。嗯,我同意你的看法。我想是沒有。他是那種可能與女人吵著架,拔出刀來就往她身上捅的年輕人。但我認為他不會躲在一個地方,殘忍地等待時機向她開槍。可是,假如他想殺害的是另外的什麼人。尖叫聲和槍聲——實際發生的是邁克爾·戈爾曼死了。假如那恰恰是有意要發生的,馬利諾斯基安排得非常周到。他選擇一個有霧的夜晚,躲在那個地方,等待著,直到你女兒從大街上走過來。他知道她會來的,因為他已經設法這樣安排了。他開了一槍。這一槍並不是沖著姑娘的。他小心地不讓子彈接近她,但她認為肯定是朝著她開槍的。她尖叫起來。旅館的門衛聽到槍聲和尖叫聲,沖到大街上,然後馬利諾斯基開槍打死了他要打死的人——邁克爾·戈爾曼。」

  「我一個字也不相信!拉迪斯拉斯究竟為什麼要打死米基·戈爾曼呢?」

  「也許是因為一樁敲詐勒索的小事。」「老爹」說。

  「你是說米基向拉迪斯拉斯敲詐?憑什麼?」

  「也許,」「老爹」說,「和發生在伯特倫旅館的事情有關。邁克爾·戈爾曼對此可能瞭解頗多。」

  「怕特倫旅館發生的事情?你是什麼意思?」

  「那是個不錯的買賣,」「老爹」說,「精心地策劃,漂亮地執行。但紙終究包不住火。馬普爾小姐以前在這兒的時候問我,這地方有什麼問題。那麼,我現在就回答這個提問。伯特倫旅館實際上是多年來為人所知的最優秀、最大的犯罪集團之一的總部。」

  第二十七章

  沉默了一分半鐘,然後馬普爾小姐開口了。

  「真是非常有意思。」她會話般地說。

  貝斯·塞奇威克扭頭看著她。「你好像並不感到吃驚,馬普爾小姐。」

  「不,我並不怎麼吃驚,許多奇怪的事情好像都不太般配。一切都大好了就不會是真實的——要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話。在戲劇界,他們叫做漂亮的表演。的確是表演——不是真實的。」

  「有許許多多的事情,人們以為是個朋友或者熟人——卻發現自己弄錯了。」

  「這樣的事情是會發生,」總警督戴維說,「但它們發生得太頻繁了。對嗎,馬普爾小姐?」

  「對,」馬普爾小姐同意道,「像塞利納·哈茨這樣的人真的會犯這樣的錯誤。但其他很多人也這樣,那你就禁不住要注意這種情況了。」

  「她注意很多東西。」總警督戴維對貝斯·塞奇威克說,好像馬普爾小姐是他的一隻會表演的寵物狗。

  貝斯·塞奇威克猛然扭頭看著他。

  「你說這個地方是一個犯罪集團的總部是什麼意思?我想說伯特倫旅館是世界上最體面的地方。」

  「那是當然,」「老爹」說,「它應該那樣。人們花費大量的金錢、時間和精力把它建成現在的這個樣子。真正的人和假冒的人非常聰明地混雜在一起。你們有一個極棒的演員經理掌管演出——亨利。你們還有那個夥計——漢弗萊斯,極為能說會道。他在這個國家還沒有記錄,但他曾與境外的一些相當奇怪的旅館交易有牽連。一些非常不錯的性格演員在這裡扮演了不同的角色。不過我得承認,對這整個結構我不由地感到非常欽佩。這個國家為它花費了巨額的金錢。它一直使犯罪偵查處和地方警察局感到頭痛。每次我們都好像有了一定的進展,發現了某個事件——但結果卻發現它與別的事件沒有任何關係。可我們沒有就此而止,那兒一點,這兒一點。一家汽車修理廠裡放著成堆的車牌,能在瞬間換到某些車子上;一家公司擁有數輛家具車,一輛送肉車,一輛雜貨車,甚至一兩輛假冒郵車;一個賽車手開著輛賽車在令人難以置信的時間內跑過令人難以置信的路程;而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是,一個老牧師開著輛老掉牙的莫裡斯·牛津吃力地爬行著;一家農舍住著個以種蔬菜水果為業的農夫,他在必要的時候給予緊急救援,還與一位醫生保持聯繫。我用不著一一列舉,這些分支似乎是無止境的,那只是其中的一半,來伯特倫的外國遊客是另一半。大多來自美國或大英帝國的自治領地,不會引起懷疑的富人攜帶大量豪華的行李前來,又帶著大量豪華的行李離去,它們看起來是一樣的而實際上不是。進入法國的富有遊客沒怎麼受到海關的打擾,因為如果遊客往這國家裡帶人貨幣海關是不會驚動他們的。同一遊客幹的次數並不多。泥做的罐子不可能總到井裡去打水。這些事件都很難找到證據或聯繫在一起,但最終都會聯繫起來的。我們已經著手行動了。比方說,卡伯特夫婦——」

  「卡伯特夫婦怎麼啦?」貝斯猛然問道。

  「你還記得他們?很不錯的美國人,真的非常不錯。他們去年在這兒住過,今年又來過這裡。他們不會再來第三次了。沒有人能來這兒尋歡作樂兩次以上。是的,他們到達加來的時候被我們逮捕了。做得非常不錯——他們帶著的衣箱,裡面整整齊齊地藏著三十多萬英鎊。貝德漢普頓火車搶劫案的贓款。當然了,那只不過是滄海一粟。」

  「伯特倫旅館,讓我告訴你吧,正是指揮這一切的司令部!有一半的員工參與其中。一些客人也參與其中。一些客人是他們說他們是誰的人——一些不是。真正的卡伯特一家,比方說,此時正在尤卡但,再拿法官勒德格羅夫先生為例,熟悉的臉龐,又大又圓的鼻子,還有一顆疣子。非常容易模仿。卡農·彭尼神父,一個和善的鄉村牧師,有著一簇亂蓬蓬的白髮和顯著的心不在焉的舉止。他的特殊習慣,他從眼鏡上看的方式——都非常容易為一個好性格演員所模仿。」

  「可那樣做又有什麼用呢?」貝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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