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白馬酒店 | 上頁 下頁 | |
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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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海吉斯—杜博女士四月就去世了。」 「喔!」柯立根醫生在驚訝之中,沒有回答對方問的「請問你是哪位?」只輕輕放好話筒。 他冷冷地看著李俊巡官。 「所以你才會這麼輕鬆地讓我打電話?」 李俊不懷好意地笑笑。 「我們還不至於忽視最明顯的事實。」 「四月,」柯立根若有所思地說:「已經五個月。已經五個月沒辦法找她敲詐什麼的了。她不是自殺的吧?」 「不是,是得腦瘤死的。」 「現在又只好從頭開始了。」柯立根低頭看著名單說。 李俊歎了口氣。 「我們還不知道這份名單是不是確實有關,」他說:「也許只是霧夜裡一次平常的用棍子殺人——除非我們運氣不錯,否則也沒什麼希望找出兇手……」 柯立根醫生說:「要是我繼續追查這份名單,你不會介意吧?」 「儘管放手去查,祝你幸運。」 「你是說,要是你找不出線索,我也好不到那兒去,對不對?別太自信了。我會好好查這個柯立根,不管是先生、太太、還是小姐——還要查查後面那個大問號到底是怎麼回事。」 第三章 (一) 「說真的,李俊先生,我真的沒什麼可以告訴你了!我已經跟你手下的警官說過了,『我』不知道戴維斯太太是誰,也不知道她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她在我這裡住了大概六個月,房租一向按時間付,看起來是很好、很值得尊敬的人,其他一切我都不知道了。」 柯平斯太太停下來喘口氣,不大樂意地看著李俊警官。 他對她溫和憂鬱地笑笑——從以往的經驗裡,他知道這種笑自有它的作用。 「不是我不願意幫忙,實在是幫不了忙。」她改口道。 「謝謝你,我們就是需要人幫忙。女人往往比男人知道得多,因為她們有一種直覺。」 這種策略不錯,果然立刻見效。 「喔,」柯平斯太太說:「真希望柯平斯能聽到你的話,他老是那麼傲慢隨便,常常不屑地對我說:『你呀!沒話說的時候,就胡說八道,說自己什麼都知道!』可是十次有九次我都沒錯。」 「是啊,所以我才想聽聽你對戴維斯太太的看法。照你看,她是不是——很不快樂?」 「不——不,我想不是,不過她一向看起來很能幹、很有條理,好像什麼事都已經計劃好了,然後按照計劃一步一步去做。我知道她在一家消費者調查單位做事,工作就是到處問人家用些什麼洗衣粉、麵粉,每星期有多少預算,怎麼分配等等。當然,我一直覺得那種工作其實只是刺探一下別人——我也不懂,政府什麼的怎麼會想知道這些事!調查結果根本就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可是現在偏偏流行這一套。要是你還想再知道什麼,我不妨告訴你,可憐的戴維斯太太把工作做得很好,不但態度愉快,也很有效率。」 「你不知道她做事的那家公司的名字吧?」 「不知道。」 「她有沒有提過什麼親人?」 「沒有,我猜她是個寡婦,好多年以前丈夫就死了。他是個殘廢,不過她很少提起他。」 「她沒說她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我猜她不是倫敦人,可能是北方什麼地方來的。」 「你不覺得她有一點——嗯,有一點神秘嗎?」 李俊沒有十分把握,要是她是個很容易受人暗示影響的女人——但是柯平斯太太沒有把握住這個機會。 「嗯,我想我從來沒那種感覺,當然不是她說的話給我這種感覺。我只有一點覺得很奇怪,就是她的手提箱。料子不錯,不過不新,上面的名字縮寫塗改過了,現在寫的是J.D.——賈茜·戴維斯,不過我想本來是J.H.之類的,但是也可能是J.A.什麼。可是我還是不覺得那有什麼不對,二手貨常常都很便宜,買來之後,當然得把縮寫改一下。她沒什麼東西——就只留下一口箱子。」 這一點李俊早就知道了。死者個人的東西少得讓人奇怪,沒有任何信件,也沒有照片。她顯然沒有保險卡、沒有存摺,也沒有支票簿。她的衣服都是日常穿著的好料子,幾乎都很新。 「她看起來很快樂?」他問。 「我想是的。」 他抓住她聲音中那一絲猶豫。 「只是你的『想』法?」 「這種事,平常我們也不大去想,對不對?我想她滿有錢的,工作不錯,對生活也相當滿意,她不是那種愛饒舌的女人。不過當然,一生了病——」 「喔,她一生了病就怎麼樣?」 「最先她很著急,我是說她感冒病倒的時候。她說那樣一來,把她的計劃都弄亂了,很多約會都必須取消。可是感冒就是感冒,一染上了,就沒辦法不管它。所以她只好躺在床上,喝茶、吃阿斯匹靈。我問她為什麼不看醫生,她說沒必要,感冒沒什麼好辦法,只能躺在床上,蓋暖和點,又叫我不要靠近她,免得傳染上。她好一點的時候,我替她煮了點東西,熱湯、吐司、偶而還有點可口的布丁。她的確病倒了,當然,感冒就是那麼回事,不過我敢說不會比一般人嚴重。燒退了之後,才會覺得無精打采,有氣無力的——她也一樣。我還記得她坐在爐火旁邊對我說:『真希望人不要有那麼多時間胡思亂想,我不喜歡想得太多,不然就會心情不好。』」 李俊仍然專心看著柯平斯太太,於是她又繼續往下說。 「我借了些雜誌給她,不過她好像沒辦法定下心看。我還記得她有一次說:『要是事情不如意,最好是根本不知道,你說對不對?』我說:『是啊,親愛的。』她又說:『我不知道——我從來沒辦法肯定。』我說那沒關係,她說:『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正直,很光明磊落,所以我沒什麼好責備自己的。』我說:『那當然,親愛的。』不過老實說,我心裡真有點懷疑,她做事的那家公司,帳上不知道有沒有動手腳,說不定她也知道一點風聲——不過覺得那不是她的事就是了。」 「有可能。」李俊同意道。 「反正,她後來又好了——我是說差不多好了,就又回去工作,我叫她再休息一、兩天,別那麼快就出門。你看,聽我的沒錯吧!她去上班之後,第二天晚上一回來,我就馬上看出她又發高燒了,連樓梯都快爬不上去。我跟她說一定要看醫生,她就是不肯,病得越來越重,一整天眼睛都沒半點精神,臉上燙得像火燒一樣,呼吸也好沉重。又過一天晚上,她有氣無力地跟我說:『神父,我要找神父,快……快,不然就太遲了。』不過她不要牧師,只要天主教神父。我一直不知道她是天主教徒,因為她從來也沒戴過十字架什麼的。」 但是她手提箱底下確實塞了個十字架,李俊沒提這一點,仍然坐著聽她說。 「我看到小邁克在街上,就叫他到聖多明尼各教會去找高曼神父。又打電話給醫生和醫院,都是記我自己的帳,什麼都沒跟她說。」 「神父來的時候,是你帶他上樓的?」 「對,然後就留他們兩人在一起。」 「他們有沒有說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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