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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我們得到了,」塔彭絲如釋重負,「我們終於……」

  此刻,他們由於激動而忘記了呼吸,忘記了一分鐘前樓梯上似乎有過的輕微的嘎吱聲。三人的眼光一齊盯著簡手裡的東西。

  詹姆斯爵士接過文件,神情專汐地仔細閱讀著。

  「是的,」他輕輕地說,「這就是那份給我們帶來殺身之禍的條約草案。」

  「我們成功了。」塔彭絲說,她的聲音裡帶有肅然起敬和難以相信的感覺。

  詹姆斯爵土隨聲附和著,一邊小心地將文件折好放進自己的皮夾子。然後他好奇地打量著這間肮髒的屋子。

  「正是在這兒,你那年輕的朋友被關押了很久,對嗎?」

  他說道,「這是一間名副其實的充滿邪惡的房間。你們已經注意到了這屋子沒有窗戶,門嚴實而厚重。在這兒不論發生什麼事,外界都聽不到。」

  塔彭絲打了個冷戰,他的話喚起了她那種朦朧不安的警覺。如果有人藏在房子裡怎麼辦?這人會不會用這扇門把他們關在裡面,讓他們像掉進陷阱裡的老鼠一樣死去?馬上她又覺得自己的這種想法很可笑。房子周圍佈滿了警察,如果他們三人沒有出去的話,警察會沖進來進行徹底搜尋。

  她自嘲自己的愚蠢,抬起頭來,正好碰到詹姆斯爵士審視她的眼光。他朝她點了點頭,樣子好像很堅決。

  「不錯,塔彭絲小姐,你覺察到了危險,我也一樣,芬恩小姐也不例外。」

  「是的,」簡承認道,「這可能有點荒唐,但我無法擺脫這種感覺。」

  詹姆斯爵士又點了點頭。

  「你感覺到,我們也都感覺到布朗先生的存在。這一點勿庸置疑,布朗先生就在這兒……」

  「在這幢房子裡?」

  「在這幢房子裡。你們還不明白嗎?我就是布朗!」

  兩個姑娘驚呆了,用難以置信的眼光楞楞地盯著他。他臉上的線條驟然間起了變化,與以前的詹姆斯爵士完全判若兩人。他站在那兒微笑著,一種猙獰、殘酷的微笑。

  「你們兩個誰也別想活著走出這個房間。剛才你說我們成功了,不!應該是我成功了。這份條約草案是我的了。」說到這兒,他看著塔彭絲,得意地哈哈大笑。「要不要我來告訴你們將會發生什麼事?遲早警察會進來,他們將發現布朗的三個受害者——三個,不是兩個,懂嗎?幸運的是我不會死,只是受傷,我可以向人們提供有價值的細節描述受到的襲擊。條約嘛,已經到了布朗先生的手中,沒有人再會想到去搜查詹姆斯·皮爾·埃傑頓爵士的口袋!」

  他轉向簡:「我承認被你蒙蔽過,但決不會有第二次了。」

  身後一陣輕微的響聲,但陶醉在成功喜悅中的他並沒注意,也沒有轉過身。

  他把手伸進了他的口袋裡。

  「青年冒險家完蛋了。」他說著,慢慢舉起了那枝自動手槍。

  正在這時,他背後伸來鐵鉗似的手,鉗住了他的手腕,手槍被擰了過去。同時,朱利葉斯·赫謝默的聲音一字一句地傳到他的耳中:

  「我料想你會被當場抓住,連同你身上的那件東西。」

  血一下子湧到了他的臉上,但他的自製力是非凡的。

  他的視線從簡的身上移到塔彭絲身上,最後停留到場米身上。

  「你,」他喘著氣說道,「你,我本該想到是你。」

  看到他並沒有反抗的意思,他們抓他的手放鬆了一些。

  就在這一刹那,他的左手,那只帶著一枚大的圖章戒指的手,閃電般地伸向自己的嘴唇……「『Ave Casar!te morituri salutant。①』他說,眼睛仍直盯著湯米。

  ①法文。意為:凱撒作證!你死去.致敬。一一譯注。

  他的臉色逐漸改變,一陣長時間的痙攣後,他蜷縮著身子向前倒去,房間裡彌散著一股苦杏仁的味道。

  第二十七章 薩伏依飯店的晚宴

  朱利葉斯·赫謝默先生三十日晚上的招待宴會將讓從事餐飲業的人們終身難忘。宴會廳設在飯店的雅座間裡。赫謝默先生的吩咐簡明扼要,他開出一張空白支票——當百萬富翁出示一張空白支票時,他會得到所需要的一切。

  所有不當今的精美食物被源源不斷地送上來。侍者們小心、虔誠地送上一瓶瓶專為皇室釀制的陳年佳釀。裝點繽紛的花草使人忘卻了四季的存在,從五月到十一月的,名目繁多的水果不可思議地堆放在一起。客人不多,但都是精心挑選的——那位美國大使、卡特先生以及他自稱為冒昧帶來的朋友威廉·貝雷斯福德爵土、考利會吏總、霍爾醫生以及兩個年輕的冒險家,普魯登斯·考利小姐和托馬斯·貝雷斯福德先生,最後一位,當然是相當重要的——貴賓簡·芬恩小姐。

  朱利葉斯不遺餘力要使簡的出現大獲成功。

  神秘的敲門聲在塔彭絲和這個美國女孩合住的公寓門前響起。塔彭絲打開門,看見朱利葉斯手中拿著一張支票站在門前。

  「嘿,塔彭絲!」他嚷道,「勞駕,幫幫忙。拿著這個,把簡漂漂亮亮地打扮好參加今晚的宴會。你們倆都要隨我去薩伏依飯店。不要吝惜用錢,懂嗎?」

  「那當然。」塔彭絲模仿著他的腔調說,「我們會盡情享受的。妝扮簡真讓人快樂。她是我所見到的最可愛的女人。」

  「的確如此。」赫謝默先生熱情洋溢地說。

  他的熱情一時感染了塔彭絲,她眼裡也閃爍出熱情的光芒。

  「嗯,朱利葉斯,」她拘謹地說道,「我還沒有告訴你我的決定。」

  「你的決定?」朱利葉斯的面色變得蒼白。

  「你知道,當你向我求婚時,」塔彭絲低垂著眼險,結結巴巴地說著,其神態仿佛是維多利亞女皇時期的女英雄。

  「當時,你並不想得到答覆。我已經全面地考慮了這個問題……」

  「是嗎?」朱利葉斯的額頭上冒出了細小的汗珠。

  突然間塔彭絲有些憐憫他了。

  「你真是個十足的傻瓜。我不懂你為什麼會這樣,可我覺得有時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當然在乎。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我從來就很尊重,欽佩你的。」

  「哼!你對我的感情常常會被其它感情擠走,對不?老朋友。」

  「你能不能說明白些?」朱利葉斯的臉燥紅了顯得極不自然。

  「明白些?」塔彭絲譏諷地笑笑,關上了房門。而後,又打開門嚴肅地說:「我常以為自己是一個被拋棄的人。」

  「誰?」簡在房間裡問道。

  「朱利葉斯。」

  「他來幹什麼?」

  「他可能想見你,可我不想讓他見到你,至少在晚宴前不能。你應該像凱旋歸來的所羅門國王一樣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好了,我們去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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