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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3)


  「哈!哈!」他拍著手,象小孩子拿到新玩具似地那樣興高采烈地喊道,「您看怎麼樣?」

  我說:「看來這倒是一種非常精密的實驗。」

  「妙極了!簡直妙極了!過去用愈創木液試驗的方法,既難作又不準確。用顯微鏡檢驗血球的方法也同樣不好。如果血跡已幹了幾個鐘頭以後,再用顯微鏡來檢驗就不起作用了。現在,不論血跡新舊,這種新試劑看來都一樣會發生作用。假如這個試驗方法能早些發現,那麼,現在世界上數以百計的逍遙法外的罪人早就受到法律的制裁了。」

  我喃喃地說道:「確是這樣!」

  「許多刑事犯罪案件往往取決於這一點。也許罪行發生後幾個月才能查出一個嫌疑犯。檢查了他的襯衣或者其他衣物後,發現上面有褐色斑點。這些斑點究竟是血跡呢,還是泥跡,是鐵銹還是果汁的痕跡呢,還是其他什麼東西?這是一個使許多專家都感到為難的問題,可是為什麼呢?就是因為沒有可靠的檢驗方法。現在,我們有了歇洛克·福爾摩斯檢驗法,以後就不會有任何困難了。」

  他說話的時候,兩眼顯得炯炯有神。他把一隻手按在胸前,鞠了一躬,好象是在對許多想像之中正在鼓掌的觀眾致謝似的。

  我看到他那興奮的樣子很覺驚破,我說:「我向你祝賀。」

  「去年在法蘭克福地方發生過馮·彼少夫一案。如果當時就有這個檢驗方法的話,那麼,他一定早就被絞死了。此外還有布萊德弗地方的梅森;臭名昭著的摩勒;茂姆培利耶的洛菲沃以及新奧爾良的賽姆森。我可以舉出二十多個案件,在這些案件裡,用這個方法都會起決定性的作用。」

  斯坦弗不禁大笑起來,他說:「你好像是犯罪案件的活字典。你真可以創辦一份報紙,起名叫做'警務新聞舊錄報'。」

  「讀讀這樣的報紙一定很有趣味。」福爾摩斯一面把一小塊橡皮膏貼在手指破口上,一面說,「我不得不小心一點,」他轉過臉來對我笑了一笑,接著又說,「因為我常和毒起接觸。」說著他就伸出手來給我看。只見他的手上幾乎貼滿了同樣大小的橡皮膏,並且由於受到強酸的侵蝕,手也變了顏色。

  「我們到你這兒來有點事情,」斯坦弗說著就坐在一隻三腳高凳上,並且用腳把另一隻凳子向我這邊推了一推,接著又說,「我這位朋友要找個住處,因為你正抱怨找不著人跟你合住,所以我想正好給你們兩人介紹一下。」

  福爾摩斯聽了要跟我合住,似乎感到很高興,他說:「我看中了貝克街的一所公寓式的房子,對咱們兩個人完全合適。但願您不討厭強烈的煙草氣味。」

  我回答說:「我自己總是抽'船'牌煙的。」

  「那好極了。我常常搞一些化學藥品,偶爾也做做試驗,你不討厭嗎?」

  「決不會。」

  「讓我想想——我還有什麼別的缺點呢?有時我心情不好,一連幾天不開口;在這種情形下,您不要以為我是生氣了,但聽我自然,不久就會好的。您也有什麼缺點要說一說嗎?兩個人在同住以前,最好能夠彼此先瞭解瞭解對方的最大缺點。」

  聽到他這樣追根問底,我不禁笑了起來。我說:「我養了一條小虎頭狗。我的神經受過刺激,最怕吵鬧。每天不定什麼時候起床,並且非常懶。在我身體健壯的時候,我還有其他一些壞習慣,但是目前主要的缺點就是這些了。」

  他又急切地問道:「您把拉提琴也算在吵鬧範圍以內嗎?」

  我回答說:「那要看拉提琴的人了。提琴拉得好,那真是象仙樂一般的動聽,要是拉得不好的話……」

  福爾摩斯高興地笑著說:「啊,那就好了。如果您對那所房子還滿意的話,我想咱們可以認為這件事就算談妥了。」

  「咱們什麼時候去看看房子?」

  他回答說:「明天中午您先到這兒來找我,咱們再一起去,把一切事情都決定下來。」

  我握著他的手說:「好吧,明天中午準時見。」

  我們走的時候,他還在忙著做化學試驗。我和斯坦弗便一起向我所住的公寓走去。

  「順便問你一句,」我突然站住,轉過臉來向斯坦弗說,「真見鬼,他怎麼會知道我是從阿富汗回來的呢?」

  我的同伴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他說:「這就是他特別的地方。許多人都想要知道他究竟是怎麼看出問題來的。」

  「咳,這不是很神秘嗎?」我搓著兩手說,「真有趣極了。我很感謝你把我們兩人拉在一起。要知道,真是'研究人類最恰當的途徑還是從具體的人著手'。」

  「嗯,你一定得研究研究他,」斯坦弗在和我告別的時候說,「但是你會發現,他真是個難以研究的人物。我敢擔保,他瞭解你要比你瞭解他高明得多。再見吧!」

  我答了一聲:「再見!」然後就慢步向著我的公寓走去,我覺得我新結識的這個朋友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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