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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的顏料商(2)


  「你不會的。我發覺他用了假腿。但請繼續講吧。」

  「他那從舊草帽底下鑽出的灰白色的頭髮,以及他那殘酷的表情和佈滿深深皺紋的臉給我印象很深。」

  「好極了,華生。他說什麼了?」

  「他開始大訴其苦。我們一起從車道走過,當然我仔細地看了看四周。我從沒見到過如此荒亂的地方。花園裡雜草叢生,我覺得這裡的草木與其說是經過修整的,不如說是任憑自由發展。我真不知道一個體面的婦女怎麼能忍受這種情況。房屋也是同樣的破舊不堪,這個倒黴的人自己似乎也感到了這點,他正試圖進行修整,大廳中央放著一桶綠色油漆,他左手拿著一把大刷子,正在油漆室內的木建部分呢。

  「他把我領進黑暗的書房,我們長談了一陣。你本人沒能來使他感到失望。『我不敢奢望,'他說,『象我這樣卑微的一個人,特別是在我慘重的經濟損失之後,能贏得象福爾摩斯先生這樣著名人物的注意。'

  「我告訴他這與經濟無關。『當然,這對他來講是為了藝術而藝術,'他說,『但就是從犯罪藝術的角度來考慮,這兒的事也是值得研究的。華生醫生,人類的天性——最惡劣的就是忘恩負義了!我何嘗拒絕過她的任何一個要求呢?有哪個女人比她更受溺愛?還有那個年輕人——我簡直是把他當作自己的親兒子一樣看待。他可以隨意出入我的家。看看他們現在是怎樣背叛我的!哦,華生醫生,這真是一個可怕,可怕的世界啊!'

  「這就是他一個多小時的談話主題。看起來他從未懷疑過他們私通。除了一個每日白天來、晚上六點鐘離去的女僕外,他們獨自居住。就在出事的當天晚上,老安伯利為了使妻子開心,還特意在乾草市劇院二樓定了兩個座位。臨行前她抱怨說頭痛而推辭不去,他只好獨自去了。這看來是真話,他還掏出了為妻子買的那張未用過的票。」

  「這是值得注意的——非常重要,"福爾摩斯說道,這些話似乎引起了福爾摩斯對此案的興趣。"華生,請繼續講。你的敘述很吸引人。你親自查看那張起了嗎?也許你沒有記住號碼吧?」

  「我恰好記住了,"我稍微有點驕傲地答道,「三十一號,恰巧和我的學號相同,所以我記牢了。」

  「太好了,華生!那麼說他本人的位子不是三十就是三十二號了?」

  「是的,"我有點迷惑不解地答道,「而且是第二排。」

  「太令人滿意了。他還說了些什麼?」

  「他讓我看了他稱之為保險庫的房間,這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保險庫,象銀行一樣有著鐵門和鐵窗,他說這是為了防盜的。然而這個女人好象有一把複製的鑰匙,他們倆一共拿走了價值七千英鎊的現金和債券。」

  「債券!他們怎麼處理呢?」

  「他說,他已經交給警察局一張清單,希望使這些債券無法出售。午夜他從劇院回到家裡,發現被盜,門窗打開,犯人也跑了。沒有留下信或消息,此後他也沒聽到一點音訊。他立刻報了警。」

  福爾摩斯盤算了幾分鐘。

  「你說他正在刷油漆,他油漆什麼呢?」

  「他正在油漆過道。我提到的這間房子的門和木建部分都已經漆過了。」

  「你不覺得在這種時候幹這活計有些奇怪嗎?」

  「'為了避免心中的痛苦,人總得做點什麼。'他自己是這樣解釋的。當然這是有點反常,但明擺著他本來就是個反常的怪人。他當著我的面撕毀了妻子的一張照片——是盛怒之下撕的。'我再也不願看見她那張可惡的臉了。'他尖叫道。」

  「還有什麼嗎,華生?」

  「是的,還有給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我驅車到布萊希思車站並趕上了火車,就在火車開動的當兒,我看見一個人沖進了我隔壁的車廂。福爾摩斯,你知道我辨別人臉的能力。他就是那個高個、黑皮膚、在街上和我講話的人。在倫敦橋我又看見他一回,後來他消失在人群中了。但我確信他在跟蹤我。」

  「沒錯!沒錯!"福爾摩斯說。"一個高個、黑皮膚、大鬍子的人。你說,他是不是戴著一副灰色的墨鏡?」

  「福爾摩斯,你真神了。我並沒有說過,但他確實是戴著一副灰色的墨鏡。」

  「還別著共濟會的領帶扣針?」

  「你真行!福爾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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