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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變白的軍人(3)


  「'先生,我記得我已經跟你通過信,已經告訴你他的情況。他航海周遊世界去了。他從非洲回來,健康情況不好,他母親和我都認為他應該徹底休養,換換環境。請你把這個情況轉告給一切關心這事兒的朋友們。'

  「'一定照辦,'我說。『不過請你費神把輪船和航線的名稱告訴我,還有起航的日期。說不定我可以設法給他寄一封信去。'

  「我的這個請求似乎使主人又為難又生氣。他的濃眉毛低落到他的雙眼上面,他不耐煩地用手指敲著桌子。他終於抬起頭來,那神氣頗象一個下棋的人發現對手走了威脅性的一步棋而他已決定怎樣去應付。

  「'多德先生,'他說,『你的固執會使許多人都感到無禮,並且會認為你已經達到無理取鬧的地步。'

  「'請你務必原諒我,這都是出於對你兒子的友情。'

  「'當然。我已經充分考慮到這一點。不過我必須請你放棄這些請求。家家都有自己的內情,無法向外人說清,不管是多麼善意的外人。我妻子非常想聽聽你講戈弗雷過去的事,但我請求你不必管現在和將來的事,這種打聽沒有益處,只會使我們處境為難。'

  「你看,福爾摩斯先生,我碰了釘子,毫無辦法繞過它。我只好裝做同意他的意見,但我心裡暗自發誓不查清我朋友的下落絕不善罷甘休。那天晚上十分沉悶。我們三個人在一間陰暗的老屋子裡默默無言地進餐。女主人倒是熱切地向我詢問有關她兒子的事情,但老頭子滿臉不高興的樣子。我對整個這件事感到十分不快,因此在禮貌允許的最早時刻我就辭別主人回到自己的客房。那是樓下一間寬敞空蕩的屋子,象宅內別的房間一樣。但是在南非草原生活一年之後誰也不會十分講究居住條件了。我打開窗簾,朝園子望去,發現外面竟是晴朗之夜,那半圓的月亮在空中照著。之後我坐在熊熊的爐火旁邊,身旁桌上放著檯燈,我打算讀小說來分散一下我的心思。可是我被老管家拉爾夫打斷了,他拿來一些備用煤。

  「'先生,我怕你夜間需要加煤。天氣挺冷,這間屋子又不保暖。'

  「他沒有立刻走出去,卻在屋內稍事停留,當我回頭看他的時候,他正站在那裡瞧著我,仿佛心裡有事的樣子。

  「'對不起,先生,我禁不住聽了你在餐桌上談論戈弗雷少爺的事兒。你知道,我妻子當過他的奶母,所以我差不多可以說是他的養父,當然很關心他。你是說他表現很好嗎,先生?'

  「'他是全軍團裡最勇敢的人之一。有一次他把我從布爾人的槍林之中拖了出來,不然我今天也許就不在這兒了。'

  「老管家興奮地搓著他的瘦手。

  「'就是,先生,正是那樣,戈弗雷少爺就是那個樣子。他打小就有勇氣。莊園的每一棵樹他都爬過。他什麼也不害怕。他曾是一個好孩子,是的,他曾是一個棒小夥子。'

  「我一下子跳起來。

  「'嗨!'我大聲說,『你說他曾是棒小夥子。你的口氣仿佛他不在世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戈弗雷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抓住老頭兒的肩膀,但他退縮開來。

  「'先生,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請你問主人吧,他知道。我不能多管閒事。'

  「他剛要走出去,我拉住了他的胳臂。

  「'聽著,'我說,『你非得回答我一個問題才能走,要不我就拉住你一夜不放。戈弗雷是死了嗎?'

  「他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他像是被施了催眠術。他的回答是勉強從嘴裡硬擠出來的,那是一個可怕的、出人意料的回答。

  「'我寧願他是死了的好!'他喊道。說著他使勁一扯,就跑出屋去了。

  「福爾摩斯先生,你當然可以想像,我回到我原來坐的椅子上,心情是好不了的。老頭兒剛才說的話對我來說只有一種解釋。顯然我的朋友是牽涉到什麼犯罪事件,或者至少是什麼不名譽的事兒,關乎家庭的榮譽了。嚴厲的父親於是就把兒子送走,把他藏了起來,以免醜聞外揚。戈弗雷是一個不管不顧的冒失鬼。他往往受周圍的人影響。顯然他是落入了壞人之手並被引向犯罪了。如果真是這樣,那是非常可惜的,但即使如此我也有責任把他找出來設法幫助他。我正在這樣焦急地思索著,猛一抬頭,只見戈弗雷就站在我面前。」

  我的主顧講到這裡沉思地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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