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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族單身漢案(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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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象聽到門鈴響,」福爾摩斯說,」對,樓梯口有腳步聲。如果我勸說不了你對這件事要寬大為懷的話,聖西蒙勳爵,我請來了一位支持我的見解的人,這個人也許更能勝任。」他打開門,讓進了一位女士和一位先生。「聖西蒙勳爵,」他說, 「請允許我向你介紹,這是弗朗西斯·海·莫爾頓先生和夫人。這位女士,我想你已經見過。」 一見到新來的人,我們的委託人從椅子上一躍而起,筆直地站在那裡,雙眼下垂,一隻手插進大禮服的前胸,一副尊嚴受到傷害的樣子。那位女士向前緊走幾步,向他伸出手,但是他還是不肯抬起頭來看她,這樣做或許是為了表示他的決心,因為她那懇求的臉色是很難拒絕的。 「你生氣了,羅伯特,」她說,「是的,我想你是完全有理由生氣的。」 「請你不必向我道歉,」聖西蒙勳爵滿懷妒忌地說。 「哦,是的,我知道我是太對不起你了。我在出走之前應當對你說一聲,但是當時我有點心慌意亂。從我在這裡又見到弗蘭克時期,我簡直不知道我說了些什麼和做了些什麼。我當時竟沒在聖壇前摔倒和昏過去,真有點奇怪。」 「莫爾頓太太,也許你在解釋的時候,希望我和我的朋友離開這房間一下吧?」 「如果我可以談談我的看法,」那位陌生的先生說道,「對於這件事,我們已經保密得有些太過份了。就我來說,我倒願意整個歐洲和美洲的人都來聽聽事情的真相。」這位先生是一位瘦長結實、皮膚曬得黝黑的人,臉上刮得乾乾淨淨,面部輪廓分明,舉止顯得很機警的樣子。 「那麼,我現在就來把事情的經過說給你們聽吧,」那位女士說道,「我和這位弗蘭克是一八八四年在落磯山附近的麥圭爾營地認識的。爸爸當時正在經營一個礦場。我和弗蘭克訂了婚。後來有一天爸爸突然挖到了一個富礦,從此發了財。可是這位可憐的弗蘭克所佔有的土地上的礦脈卻漸漸變小,以至於完全消失了。我的爸爸越來越富,弗蘭克卻越來越窮。所以,後來爸爸硬是不同意我們的婚約繼續下去。他把我帶到舊金山去。儘管如此,弗蘭克不願意放手,於是,他接著也到了那裡,並且瞞著爸爸和我見面。讓爸爸知道只會使他生氣,所以,我們就自己做了安排。弗蘭克說,他也要去發一筆財,直到他象爸爸一樣富有,他才回來跟我結婚。我當時答應等他一輩子,並且發誓只要他活著,我就不嫁給別人。'那麼,為什麼我們不馬上就結婚呢?'他說,『這樣我對你就感到放心了,無須在我回來以後要求人家承認我是你的丈夫。'哦,就這樣,我們經過了商量,他把一切都安排得那麼妥貼,請好了一位牧師,我們當即舉行了婚禮。過後,弗蘭克就離開了我去奔前程,而我則回到了爸爸身邊。 「我再次聽到弗蘭克的消息是他到了蒙大拿,接著在亞利桑那探礦。以後我又聽說他在新墨西哥。在那以後報上登出過一篇長期報道,說有一個礦工營地如何遭到亞利桑那印第安人的襲擊,死亡者的名單中有我的弗蘭克的名字。我看了以後昏厥過去。接著我纏綿病床達數月之久,病得非常厲害。爸爸以為我得了癆病,帶我去找遍了整個舊金山大約一半的醫生。一年多來,音信杳然,因而我從不懷疑弗蘭克是真的死了。以後,聖西蒙勳爵來到舊金山,我們到了倫敦。婚事定了下來,爸爸非常高興。但是我總覺得我的心已經給了我可憐的弗蘭克,世界上再沒有哪一個男人能代替他。 「話雖如此,要是我嫁給聖西蒙勳爵,當然我會盡我對他的義務。我們不能勉強我們的愛情,但是我們卻可以勉強我們的行動。我和他一起步向聖壇時是懷著盡我所能來作他的好妻子的意願的。但是你們可以想像,我當時的感覺如何,那就是:正當我走到聖壇欄杆前的時候,我回首一瞥,忽然看到弗蘭克站在第一排座位那裡望著我。起初我還以為是他的鬼魂出現。但是當我再往那兒看時,發現他仍在那裡,眼睛裡露出幾分疑惑的神色,好象在問,我見到了他,是高興還是難過。我奇怪我怎麼沒有昏過去。我只感到天旋地轉,牧師的話,就象一隻蜜蜂嗡嗡地在我的耳朵裡響著。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難道我應該打斷儀式的進行,在教堂裡鬧出一場風波來嗎?我又瞧了他一眼,他看來好象知道我在想些什麼,因為他把手指貼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作聲。接著我看到他在一張紙上草草地寫了幾個字,我明白他是在寫一張便條給我。我在出來的路上經過那排座位時,讓花束掉落在他的座位前面,當他撿起花束給我時,悄悄把紙條塞在我的手裡。紙條上只有一行字,要我在他向我發出信號時,就跟著他走。當然,我絕無絲毫懷疑我首要的義務是向他盡責,並且決心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去做。 「回到寓所,我告訴了我的女傭人。她在加利福尼亞時就認識他,並且一直和他很友好。我囑咐她什麼也不要說,只要收拾一些東西,準備好我的長外套。我知道我應該向聖西蒙勳爵說明一下,但是在他母親和那些大人物面前難以張口,我只好下決心不辭而別,以後再作解釋。我到餐桌就座還不到十分鐘,就看見弗蘭克站在窗外馬路的另一邊。他向我招了招手,隨即走進了公園,我穿戴好溜了出來,跟上他。這時有一個女人過來跟我談了些聖西蒙勳爵的閒話,從她的隻言片語中透露,似乎他在結婚前也有他自己的一點兒秘密,但是我設法擺脫了她,很快就趕上了弗蘭克。我們一起坐上了一輛出租馬車,駛往他在戈登廣場租下的寓所。在盼了那麼些歲月之後,這次我才真的算是結婚了。弗蘭克在亞利桑那被印地安人囚禁過,後來他越獄逃跑,長途跋涉來到舊金山。他發現我以為他死了,並且已經到英國去了。他追蹤到了這裡,終於在我舉行第二次婚禮的當天早上找到了我。」 「我是在一張報紙上看到的,」這位美國人補充說。」報紙上登著教堂的名字,但沒有提到女方的住處。」 「接著我們就商量該怎麼辦,弗蘭克主張完全公開。但是我對這一切感到非常的慚愧,我但願從此銷聲匿跡,永遠不再見到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也許,給爸爸寫張條子,表明我尚在人間就是了。我一想起那些爵士們、夫人們正圍坐在早餐桌旁等我回去,心裡就忐忑不安。於是,弗蘭克為了使別人找不到我,就把我的結婚禮服和氣它東西收拾起來捆成一包,扔到一個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本來我們明天就可能到巴黎去了,要不是這位好心的福爾摩斯先生今天晚上來找我們的話。雖然我想像不出他是怎樣發現我們的地址的,但是他善意和清楚地開導了我們,指出我是錯了,弗蘭克是對的,而我們這樣怕人家知道,那要犯很大的錯誤。然後,他提出給我們一個跟聖西蒙勳爵單獨談話的機會,所以,我們就立即到這裡來了。好了,羅伯特,你現在什麼都明白了吧。如果我使你感到痛苦,那我就太抱歉了。希望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卑鄙。」 聖西蒙勳爵一點沒有放鬆他那僵硬的姿勢,而是皺著眉頭,緊繃著嘴唇,在聽著這篇冗長的敘述。 「對不起,」他說,「這樣公開地討論純屬我個人的私事,我是很不習慣的。」 「那麼說,你不肯原諒我了?你不肯在我走以前和我握一下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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