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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斯格雷夫禮典(6)


  「『我的老家庭教師經常叫我做三角練習,往往是測量高度。我在少年時代就測算過莊園裡的每棵樹和每幢建築物。』

  「這真是意外的幸運。我的數據來得比我想得還快啊。

  「『請告訴我,』我問道,『管家曾向你問過榆樹的事嗎?』

  「雷金納德·馬斯格雷夫吃驚地望著我。『經你一提醒我想起來了,』他回答道,『幾個月以前,布倫頓在同馬夫發生一場小爭論時,的的確確向我問過榆樹的高度。』

  「這消息簡直太妙了,華生,因為這說明我的路子對了。我抬頭看看太陽,已經偏西,我算出,不要一小時,就要偏到老橡樹最頂端的枝頭上空。禮典中提到的一個條件滿足了。而榆樹的陰影一定是指陰影的遠端,不然為什麼不選樹幹做標竿呢?於是,我尋找太陽偏過橡樹頂時,榆樹陰影的最遠端落在什麼地方。」

  「那一定是非常困難的,福爾摩斯,因為榆樹已經不在了。」我說道。

  「嗯,至少我知道,既然布倫頓能找到的,我也能找到。何況,實際上並不困難。我和馬斯格雷夫走進他的書房,削了這個木釘,我把這條長繩拴在木釘上,每隔一碼打一個結,然後拿了兩根釣魚竿綁在一起,總長度正好是六英尺,便和我的委託人回到老榆樹舊址。這時太陽正好偏過橡樹頂。我把釣竿一端插進土中,記下陰影的方向,丈量了陰影的長度,影長九英尺。

  「計算起來當然很簡單的了。如竿長六英尺時投影為九英尺,則樹高六十四英尺時投影就是九十六英尺了。而釣竿陰影的方向自然也就是榆樹的方向了。我丈量出這段距離,差不多就達到了莊園的牆根。我在這地方釘下木釘。華生,當我發現離木釘不到兩英寸的地方地上有個錐形的小洞時,你可以想像我當時欣喜若狂的樣子了。我知道這是布倫頓丈量時做的標記,我正在走他的老路呢。

  「從這點起步我們開始步測,首先用我的袖珍指南針定下方向,順著莊園牆壁向北行了二十步,再釘下一個木釘。然後我小心地向東邁十步,向南邁四步,便到了舊房大門門檻下。按照禮典指示的地點,再向西邁兩步,我就走到石板鋪的甬道上了。

  「華生,我從來還沒有象那時那樣掃興失望過。一時之間我似乎覺得我的計算一定有根本性的錯誤。斜陽把甬道的路面照得通亮,我看到甬道上鋪的那些灰色石板,雖然古老,而且被過往行人踏薄了,但還是用水泥牢固地鑄在一起,肯定多年未被人移動過。布倫頓顯然未在此地下手。我敲了敲石板,到處聲音都一樣,石板下面沒有洞穴和裂縫。不過,幸而馬斯格雷夫開始體會到我這樣做的用意,也象我一樣興奮異常,拿來手稿來核對我計算的結果。

  「『就在下面,』他高聲喊道,『你忽略一句話:就在下面。』

  「我原以為這是要我們進行挖掘呢,當然我立即明白我想錯了。『那麼說,甬道下面有個地下室嗎?』我大聲說道。

  「『是的,地下室和這些房屋一樣古老,就在下面,從這扇門進去。』「我們走下迂回曲折的石階,我的同伴劃了一根火柴,點著了放在牆角木桶上的提燈。一霎時我們就看清了,我們來到了我們要找的地方,而且最近幾天還有人來過此地。

  「這裡早被用作堆放木料的倉庫,可是那些顯然被人亂丟在地面的短木頭,現在都已被人堆積在兩旁,以便在地下室中間騰出一塊空地。空地上有一大塊重石板,石板中央安著生銹的鐵環,鐵環上縛著一條厚厚的黑白格子布圍巾。

  「『天哪!』我的委託人驚呼道,『那是布倫頓的圍巾,我可以發誓看到他戴過這條圍巾。這個惡棍在這裡幹什麼?』「按我的建議召來了兩名當地警察,然後我抓住圍巾,用力提石板。可是我只挪動了一點點,還是靠一名警察幫助,我才勉強把石板挪到一旁。石板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地窖,我們都向下凝視著。馬斯格雷夫跪在地窖旁,用提燈伸進去探照著。

  「我們看到這地窖大約七英尺深,四英尺見方,一邊放著一個箍著黃銅箍的矮木箱,箱蓋已經打開了,鎖孔上插著這把形狀古怪的老式鑰匙。箱子外面積塵很厚,受到蛀蟲和潮濕的侵蝕,木板已經爛穿,裡面長滿了青灰色的木菌。一些象舊硬幣那樣的金屬圓片,顯然是舊式硬幣,象我手裡拿的這些,散放在箱底,其他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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