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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馬(9)


  我正說著,有一匹矯健的栗色馬慓悍地從磅馬圍欄內跑出來,從我們面前緩轡而過,馬背上坐著上校那位眾所周知的黑帽紅衣騎師。

  「那不是我的馬,」馬主人高喊道,」這騎馬身上一根白毛也沒有。你到底搞了什麼鬼,福爾摩斯先生?」

  「喂,喂,我們來看它跑得怎樣,」我的朋友沉著冷靜地說道,他用我的雙筒望遠鏡注意觀看了幾分鐘,」太好了!開始得太好了!」他又突然喊道,」它們過來了,已經拐彎了!」

  我們從馬車上望過去,賽馬一直跑過來,情景異常壯觀。六七馬原來緊挨在一起,甚至一條地毯可以把六七馬一鋪蓋上,可是跑到中途,梅普裡通馬廄的黃帽騎師就跑到前面。可是,在它們跑過我們面前時,德斯巴勒的力氣已經耗盡了,而羅斯上校的名駒卻一沖而上,馳過終點,比它的對手早到六馬身長,巴爾莫拉爾公爵的艾裡斯名列第三。

  「這樣看來,真是我那騎馬了,」上校把一隻手遮到雙眼上望著,氣喘吁吁地說道,「我承認,我實在摸不著頭腦。你不認為你把秘密保守得時間太久了嗎?福爾摩斯先生。」

  「當然了,上校,你馬上會知道一切情況的。我們現在順便一起去看看這騎馬。它在這裡,」福爾摩斯繼續說道,這時我們已經走進磅馬的圍欄,這地方只准許馬主人和他們的朋友進去,」你只要用酒精把馬面和馬腿洗一洗,你就可以看到它就是那匹銀色白額馬。」

  「你真使我大吃一驚!」

  「我在盜馬者手中找到了它,便擅自作主讓它這樣來參加馬賽了。」

  「我親愛的先生,你做得真神秘。這騎馬看來非常健壯、良好。它一生中從來還沒有象今天跑得這樣好。我當初對你的才能有些懷疑,實在感到萬分抱歉。你給我找到了馬,替我做了件大好事,如果你能抓到殺害約翰·斯特雷克的兇手,你就更給我幫了大忙了。」

  「這件事,我也辦到了。」福爾摩斯不慌不忙地說道。

  上校和我都吃驚地望著福爾摩斯,上校問道:

  「你已經抓到他了?那麼,他在哪裡?」

  「他就在這裡。」

  「這裡!在哪兒?」

  「此刻就和我在一起。」

  上校氣得滿臉通紅。

  「我完全承認我受到了你的好處,福爾摩斯先生,」上校說道,「可是我認為你剛才的話,不是惡作劇就是侮辱人!」

  福爾摩斯笑了起來。

  「我向你保證,我並沒有認為你同罪犯有什麼聯繫,上校,」福爾摩斯說道,「真正的兇手就站在你身後,」他走過去,把手放到這匹良馬光滑的馬頸上。

  「這騎馬!」上校和我兩個人同時高聲喊道。

  「是的,這騎馬。假如我說明,它是為了自衛殺人,那就可以減輕它的罪過了。而約翰·斯特雷克是一個根本不值得你信任的人。現在鈴響了,我想在下一場比賽中,稍稍贏一點。我們再找適當的時機詳細談一談吧。」

  那天晚上我們乘坐普爾門式客車返回倫敦,我們的朋友詳細地講述星期一夜晚達特穆爾馴馬廄裡發生的那些事,和他的解決方法,使我們聽得入了神,我料想,羅斯上校和我本人一樣,覺得旅程是太短了。

  「我承認,」福爾摩斯說道,「我根據報紙報道所形成的概念,是完全不正確的。可是這裡仍然有一些跡象,如果不是被迫它細節所掩蓋的話,那本來是非常重要的。我到德文郡去時,也深信菲茨羅伊·辛普森就是罪犯。當然,那時我也曾看到並沒有確鑿的證據。而在我乘坐馬車,剛好來到馴馬師房前時,我突然想到咖喱羊肉具有重要的意義。你們該記得,在你們都從車上下來時,我那時正在出神,仍舊坐著不動。我是在對我自己的頭腦感到驚異,我怎麼竟能忽略了這樣一條明顯的線索。」

  「我承認,」上校說道,「甚至現在我也看不出咖喱羊肉對我們有什麼幫助。」

  「它是我推理鎖鏈中的第一個環節。弄成粉末的麻醉劑決不是沒有氣味的。這氣味雖不難聞,可是能察覺出來。要是把它摻在普通的菜裡面,吃的人毫無疑問可以發現出來,可能就不會再吃下去。而咖喱正是可以掩蓋這種氣味的東西。不可能設想,陌生人菲茨羅伊·辛普森那天晚上會把咖喱帶到馴馬人家中去用。另一種特別怪誕的設想是,那天晚上他帶著弄成粉末的麻醉劑前來,正好碰到可以掩蓋這種氣味的菜肴,這種巧合當然是難以置信的。因此,辛普森這個嫌疑就排除了。於是,我的注意重點就落到斯特雷克夫婦身上。只有這兩個人能選擇咖喱羊肉供這天晚上的晚餐用。麻醉劑是在菜做好以後專門給小馬倌加進去的,因為別人也吃了同樣的菜但沒有壞作用。那麼他們兩個人中哪一個接近這份菜肴而未被女啟發現呢?

  「在解決這個問題以前,我瞭解到這條狗不出聲的重要性,因為一個可靠的推論總會啟發出其他的問題來。我從辛普森這個插曲中知道,馬廄中有一條狗,然而,儘管有人進來,並且把馬牽走,它竟毫不吠叫,沒有驚動睡在草料棚裡的兩個看馬房的人。顯然,這位午夜來客是這條狗非常熟悉的人物。

  「我已經確信,或者說差不多確信,約翰·斯特雷克在深夜來到馬廄,把馬牽走了。為了什麼目的呢?顯然,是不懷好意,不然,他為什麼要麻醉他自己的小馬倌呢?可是,我一下子想不出為什麼。以前有過一些案子,馴馬師通過代理人把大量的賭注押在自己的馬的敗北上,然後為了欺騙,故意不讓自己的馬得勝。有時,在賽馬中故意放慢速度而輸掉。有時他們用一些更有把握更陰險狡猾的手法。這裡用的是什麼手法呢?我希望檢查死者的衣袋裡的東西後再作出結論。

  「事實正是如此,你們總不會忘記在死者手中發現的那把奇特的小刀吧,當然沒有一個神智正常的人會拿它來當武器使用。正象華生醫生告訴我們的那樣,這是外科手術室用來做最精密手術的手術刀。那天晚上,這把小刀也是準備用來做精密手術的。羅斯上校,你對賽馬是有豐富經驗的,你總該知道,在馬的後踝骨腱子肉上從皮下劃一小道輕輕的傷痕,那是絕對顯不出痕跡來的。經過這樣處理的馬將慢慢出現些輕微的跛足,而這會被人當做是訓練過度或是有一點風濕痛,可是卻不會被人發現是一個肮髒的陰謀。」

  「惡棍!壞蛋!」上校大聲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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