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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座拿破崙半身像(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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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它,把它寫在備案錄裡。以後我們也許會碰上與此事有關的情況。雷斯垂德,你考慮下一步怎樣做呢?」 「依我看來,弄清內幕的最好辦法是查明這個死人的身分。這是不難的。這樣,我們便會有個很好的開端,從而可以進一步弄清昨天晚上死者在彼特街做什麼,以及誰在哈克先生門前的臺階上遇見他並且殺了他。你看是這樣嗎?」 「不錯,是這樣;不過這和我處理這個案件的方法並不完全一樣。」 「那麼,你要怎樣做呢?」 「噢,你一點也不要受我的影響。我建議你做你的,我做我的。以後我們可以交換意見,這樣將會互相取長補短。」 雷斯垂德說:「好吧。」 「要是你回彼特街,見到哈克先生,請替我告訴他,我認為可以肯定,昨晚來他家的是一個有殺人狂的人,而且有仇視拿破崙的瘋病。這對於他的報道是有用的。」 雷斯垂德凝視著他。 「這並不是你的真實意見吧?」 福爾摩斯笑了。 「不是嗎?也許我不這樣看。但是,我敢說這會使哈克先生以及中央報刊辛迪加的訂戶們感興趣。華生,我們今天還有很多、很複雜的工作要做。雷斯垂德,我希望你能在今晚六點鐘到貝克街來和我們見面。我想先用一下這張死人口袋裡的照片,到晚上再給你。要是我的判斷沒有錯誤的話,或許要請你在半夜出去一趟協助我們。晚上見,祝你順利!」 歇洛克·福爾摩斯和我一起步行到高地街,走進賣半身像的哈定兄弟商店。一個年輕的店員告訴我們哈定先生下午才來,他自己是個新手,不瞭解情況。福爾摩斯流露出失望和煩惱的表情。 他說:「好吧,既然如此,我們只好改變計劃了。看來哈定先生上午不會來了,我們只好下午再來找他。華生,你一定已經猜到,我為什麼要追究這些半身像的來源,為的就是要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以便正確解釋這些像被砸的原因。現在,我們先到康寧頓街賀得遜先生的商店,看他能不能給我們一點啟發。」 我們乘上馬車,一小時後,來到了這家商店。賀得遜身材不高,臉色紅潤,身體強壯,但是態度顯得急躁。 他說:「是的,先生,塑像就是在我這個櫃檯上打碎的。哼!太不象話了!既然強盜可以隨心所欲,那我們納稅還有什麼用呢?不錯,先生,是我賣給巴爾尼柯大夫兩座像。這種事情肯定是無政府主義者幹的——我就是這樣看。只有無政府主義者才會到處去打碎塑像。我從哪兒弄到這些塑像?我看不出這和那件事有什麼關係。不過,你實在想要知道,我就告訴你,是從斯捷班尼區教堂街蓋爾得爾公司弄來的。這個公司近二十年來在石膏雕塑行業中一直是有名的。我買了多少?三個,第一次是兩個,第二次是一個,共三個。賣給巴爾尼柯大夫兩個,還有一個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櫃檯上被打碎了。至於照片上這個人嗎?不,我不認識。哦,不,也可以說我認識。這不就是倍波嗎?他是個意大利人,幹零活的,他在這裡幹過活兒。他會點雕刻,會鍍金,會做框子,總之會做些零活。這傢伙是上星期走的,從那以後沒有人提到過他。我不知道他從哪兒來的,也不知道他上哪兒去了。他在這兒的時候,幹得不錯。打碎半身像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兩天。」 從商店出來之後,福爾摩斯對我說:「我們從冒斯·賀得遜這兒只能瞭解這麼多了。弄清了在康寧頓街和肯辛頓的兩個案件裡全有倍波,就憑這一點,我們走了十英里是值得的。華生,我們去斯捷班尼區的蓋爾得爾公司,這些半身像是在那兒制做的。我估計我們會從那兒得到一些情況。」 於是,我們迅速接連穿過倫敦的一些繁華地區:通過了旅館集中的街道,戲院毗鄰的街道,商店林立的街道,還通過了倫敦海運公司集中的地方,最後到了一個有十來萬人口的泰晤士河沿岸的市鎮。市鎮的分租房屋裡住滿了歐洲來的流浪者,並且彌漫著他們的氣味和情調。在一條原是倫敦富商居住的寬闊街道上,我們找到了我們要找的雕塑公司的工廠,廠裡有個相當大的院子,院裡堆滿了石碑等東西。裡面有一間很大的房屋,屋內有五十個工人正在幹活。經理是位身材高大皮膚白皙的德國人,他很有禮貌地接待了我們,對於福爾摩斯提的問題一一作出清楚的回答。經查帳得知,用笛萬的大理石拿破崙頭像複製了幾百座石膏像,大約一年前賣給冒斯·賀得遜的三座和另外的三座是一批貨,另外三座賣給了肯辛頓的哈定兄弟公司。這六座像和其他的任何一座不可能有什麼不同。他不能解釋有人想要毀壞這些塑像的原因——實際上,他譏笑所謂"偏執狂"的解釋。塑像的批發價是六先令,但零售商可以賣到十二個先令以上。複製品是從大理石頭像的前後分別做出模片,再把兩個半面模片連在一起,便構成一個完整的頭像。這種工作常由意大利人擔當,他們就在這間屋內工作,然後把半身像拿到過道的桌子上吹幹,一一存放棄來。他能告訴我們的,只有這麼多了。 可是,那張照片卻對這位經理產生了奇怪的影響。他的臉氣得發紅,他的條頓族式藍色眼睛上的雙眉緊皺。 他大聲說:「啊,這個惡棍!是的,我對他瞭解得很清楚。我們這個公司一向名聲很好,只有一次警察到這兒來了,那就是因為這個傢伙。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他在街上用刀子捅了另一個意大利人,他剛到車間,緊跟著警察就來了,就是在這兒把他抓走的。他的名字叫倍波——我從來不知道他的姓。雇了這樣一個品行不端正的人,我是自找倒黴。但是,他很會幹活兒,是一把好手。」 「給他定個什麼罪?」 「被捅的人沒有死,把他關了一年就放出來了。我肯定他現在不在監獄裡,他沒有敢在這兒露面。這兒有他的一個表弟,我想他會告訴你他在哪兒。」 福爾摩斯大聲說:「不,不,什麼也不要對他的表弟說——我請求你一個字都不要說。事情是很嚴重的,我越來越覺得嚴重。你查看你賣出這些塑像的帳目時,我從旁看到賣出日期是去年六月三日。請你告訴我什麼時候倍波被逮捕的。」 這位經理回答:「我看一下工資賬就可以告訴你大概的日期。"他翻過幾頁後繼續說:「是的,最後一次發給他工錢是在五月二十號。」 福爾摩斯說:「謝謝你。我想我不必再耽誤您的時間和給您添麻煩了。"他最後再次囑咐經理不要把我們的調查說出去,我們便起身往回走了。 一直忙到下午四五點鐘,我們才來得及在一家飯館匆忙地吃了午飯。在飯館門口,報童呼叫著:「肯辛頓兇殺案,瘋子殺人。"這條新聞說明,哈克先生的報道終於被刊登了。報道占了兩欄,文章使人震驚並且詞句漂亮。福爾摩斯把報紙立在調味品架上一邊吃一邊看。有一兩次他格格地笑了。 他說:「華生,是要這樣寫。你聽這一段: '我們高興地告訴讀者,在這個案件上沒有分歧意見,因為經驗豐富的官方偵探雷斯垂德先生和著名的諮詢偵探家福爾摩斯先生均得出同一結論,以殺人告終的這一系列的荒誕事件,全是出於精神失常而不是蓄意謀殺,只有用心理失常的原因,才能解釋全部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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