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傑瑞·科頓 > 恐怖飛行 | 上頁 下頁


  「到啦,我的小夥子?」

  「到了。」我肯定說。

  「聲音大些!」美國那頭的人喊道,「我聽不懂你說些什麼。」

  「我已經是在喊叫了。」我回答說。我這是撒謊,因為我不想讓他對我的嗓音產生疑心。

  「一切都順利嗎?」

  「這我要在三天以後才知道。」

  「五天以後。你留神些!可是有宰人的。別忘了帶上手槍!明白啦?」

  「明白。」我應付著說,心裡並不明白他說的是指什麼。

  「你要當心勃洛斯基!他鼻子可靈得很,到處都有他的人。」

  勃洛斯基又是什麼人?

  哢哢很響的兩聲。莫不是電話中斷了?

  「莉莎向你問好。或者你自己跟她說上幾句?」男人說道,「現在讓她來說!」

  伴隨著窸窸窣窣的雜音,我聽到那女人的嗓門。

  「傑拉爾德,別扔下我不管!你就快回來了嗎?」

  「是,」我回答,「肯定!別害怕!」

  我這是在代替一個死去的男人說話。

  在沙沙的嗓音之後便是均勻的嗡嗡聲。電話中斷了。

  海軍陸戰隊前軍士長特克斯·孔納利在布魯克林的明納街緊靠大綠林公墓的地方開了一家愛爾蘭風格的酒店,名叫「綠島」。

  這一天,當他從吧台後面腳步很重的走出來時,震得桌子上的酒杯都丁當作響。他滾圓的大肚皮上圍著一個圍裙,以便刷洗酒杯。現在看看該刷的都刷了,該洗的都洗了,於是便解下圍裙。軍士長孔納利這些年來可發福了。

  「我並沒有很多時間,調查員。」他沖菲爾嚷道,聲音像隆隆的雷鳴。「我正在等待一撥參加完喪葬儀式的愛爾蘭人的到來,到時候我可就忙得腳底朝天了。我們愛爾蘭人是非常尊重對死者的懷念的。」

  「特克斯,您曾經是第十九中隊的軍士長。您還記得傑拉爾德·拉弗特嗎?」

  「當然記得拉弗特。一個硬漢子,但不是個好士兵。總是好跟人頂嘴,缺乏紀律意識。他曾被提升過兩次,可又因為頂撞領導而被降兩級。最後竟然發展到對同伴們動武。過了一段時間,他終於陷進壞人堆裡去了。」

  「您說的是什麼壞人堆?」

  「惟利是圖的人,生著兩隻腳的鯊魚。惡棍,總之一句話。您想聽這類事情中的哪些故事,調查員?」

  「只想聽有拉弗特參與的那些故事。」

  孔納利看看手錶。

  「我的愛爾蘭客人還有幾分鐘就到。如果他們來時看不見斟滿的酒杯,那可就有麻煩了,我會因而失去我的顧客。」

  他走到吧台前,排了長長的兩行大酒杯,著手往杯裡倒威士忌。

  「關於姑娘們的事是一樁見不得人的肮髒勾當。他們謀劃把一批年輕妞兒運到南美去賣給妓院。難道還有比販賣年輕姑娘更見不得人的事兒?這樁罪行背後的牽線人是個貨真價實的貪財魔鬼。」

  「您記得他的名字嗎?」

  「我從來就沒有打聽到他的名字。大概拉弗特和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名實姓。一般在說到他時都用『小青年』這個稱謂。我估計,他很年輕,沒有拉弗特和其他人年紀大。是個歹徒後生。」

  「跟拉弗特一起幹這個勾當的其他人都叫什麼名字?」

  「其中有兩個人死於車禍,第三個人叫瓦爾特·德萊安。在被軍隊捧出來以後,他跟拉弗特一起去了紐約。」

  「謝謝您提供的情況,特克斯。」菲爾說。

  這時,大門突然被推開。一群著黑色衣服的男人和女人潮水似地湧進「綠島」。

  一片寒暄的喊叫聲!話音嘈雜,笑聲陣陣。菲爾看見許多紅發腦袋和雀斑。兩長行威士忌酒杯已經被散發完畢。

  一個幾乎跟特克斯·孔納利塊頭一樣高大,但卻沒有他肥胖的男人把酒杯高舉過腦袋。

  「為了紀念紐約最了不起的愛爾蘭人希德尼·歐科諾,乾杯!」

  他們一飲而盡。然後二十四五隻杯子一起向孔納利伸過來,而當他給他們斟酒的時候,這些奔喪的客人們大聲唱起來:

  「他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傢伙……」

  他們唱些什麼,我一個字也聽不懂,不過唱得很動聽。接著,他們在帕拉斯飯店前的小廣場上又跳起舞來。

  「這舞叫做西爾塔基。」帕拉斯派到我這張桌子跟前來的姑娘解釋道。我們坐在露天裡的燈籠下。已是午夜時分。每一幢房子前都坐著一些人,在喝,在唱,在給跳舞的人拍打著節拍;而跳舞的人以複雜的步伐和蹦跳,圍成一個圓圈擺動跳躍著。時不時會有一名男子打破圓環,在坑坑窪窪的石塊路面上跳上一段獨舞。

  在夜幕降臨時,約有二十四位姑娘從她們的房間裡出現,宛如一群色彩斑斕的夜遊鳥,召喚著各種民族的旅遊者和水手海員到桌邊就座或者拉著他們加入隨意可以打開的舞圈兒,逼著他們笨手笨腳地跟著一起亂蹦亂扭。在另外一些餐桌邊圍坐著來歐洲旅遊的美國寡婦,她們沉湎於無比的幸福之中,深深地被那位細高個兒的黑髮小夥吸引得五體投地。

  當然這裡也在賺錢,也有一些少少的違禁品在販賣,只不過用一種友好和藹的方式,而不是訴諸威脅和暴力。與紐約的時代廣場是無法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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