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女妖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三 | |
|
|
兇手把錄音機藏在那兒以後,又於了些什麼呢?我站在兇手的立場上分析了一下。 丈夫對客廳了如指掌,他用不著開燈,摸索著在一、二、分鐘之內就能完成這些準備工作。在收聽時,若打開收音機的開關,又要聽後面的錄音機放進,是要另接一個絕緣線的。可是,真的這樣安裝起來既浪費時間,摘除時也很麻煩,所以他根本用不著做這種費力無益的工作。在級口的小提琴放送開始的時候,只要丈夫親自去擰開關,事情就簡單多了。當時,客廳裡的燈光很暗,對收聽音樂是很適合的,所以不顯出有絲毫的不自然,在微睛之中,丈夫背對著我們擋住收音機,把手伸向收音機的後面,打開了錄音機的開關。於是,錄到磁帶上的級口的小提琴演奏響了起來,完全像從收音機放送出來的一樣。清晰度、音質也許稍有些不好,可幸運的是我們對音樂都不十分敏感。 為使廣播的接收機不能太暗,矇騙過這一環節而不出漏洞,他也許把調諧度盤擰到哪個波段都收不到的地方,這樣一來,即使打開收音機的開關,也保准沒問題。接收機的電壓顯示處也就出現了微弱的光亮,指示調諧程度的電眼也亮了。按說收音機開著,不可能沒有絲毫的聲音,但我們都坐在離收音機較遠的地方,是聽不出有其它雜音的。不管調諧擰到什麼位置,能聽到演奏誰都不會產生懷疑。更何況,在收聽時大家都是微閉著雙眼,懶散地倚在安樂椅上的,誰還有心去注意收音機是什麼樣子。 我們聽了二十分鐘的演奏後,又聽到了九點報時。大家都不想聽以後的節目了,丈夫起身關上收音機,同時也關掉了錄音機。當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後,丈夫又返回幽暗的客廳,把放在裝飾櫃上的錄音機放回書架上原來的位置。 誰會料到,出色的兇手竟在這兒留下了一個漏洞。他疏忽了書架擱板上有薄薄的灰塵這一情況。錄音機原來放的位置沒有灰,而四個角上是落了灰的,兇手在黑暗中摸索著,大致把錄音機放回原來的位置,他沒有留意是否與原來的無灰處吻合。錄音機所放的位置與原來的位置相差大約兩公分,這引起了我的懷疑。這裡若是沒有差錯,我也不會展開想像的翅膀。 他用錄音機克服了收聽上的問題,但還必須使收聽時間與整體時間一致。我們家裡有很多表,表上的時間如果和收音機放送的時間不一致,整個陰謀就全落空了。兇手是如何處理這難中之難的,讓我仍站在兇手的立場上分析一下吧。 我考慮了許久。丈夫在村越的公寓裡聽演奏的準確時間是八點四十分到九點。聽完後他馬上從窗戶出來,回到家裡的書房,把這段時間假定為十五分鐘。坐出租車也就需要五、六分鐘,即使加上等車和上下車這些時間也不過如此。在客廳藏錄音機,卸裝,若無其事地在廣播放送前的三、五分鐘回到書房,這中間如果用了十分鐘,打開錄音機時,最早也有九點二十五分鐘左右。二十分鐘的廣播結束已是九點四十五分了。 真正的小提琴廣播時間是八點四十分到九點,為了使九點二十五分到九點四十五分的磁帶放送時間與真正的廣播放送時間一致,必須把家裡所有的鐘錶撥慢了四十五分鐘,才能達到這一目的。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這一行動,非常困難,甚至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事。但是,丈夫這樣的人能使常人認為是不可能的事,成為現實。 先從外部方面談起。如果能聽到外面表示時間的聲音,如汽笛、電笛等,把家裡的表怎樣弄慢都是毫無意義的,而外面根本就沒有這種定時的聲音。我們的宅院很大,就連來賣東西的喇叭聲和鈴聲在廚房都聽不到。推銷物品的人也沒有在一定的時間裡來的。儘管可能擔心女傭們外出看到街上的鐘錶時間會產生懷疑。可是,傍晚五點過後,是沒有人再出去的。 家裡要是來了客人,也許會產生麻煩。可丈夫有個不慣,如果不是預先打電話或寫信與他約好的客人,他從不接待。在那天,這樣的約會像是一個也沒有。公司裡的年輕職員們,有時不打招呼也常來玩,可奇怪的是那天也沒有人來。 這樣,就只有家裡表示時間的東西了,除了鐘錶還有茶室的收音機。那天,丈夫在早飯後就出去了。臨走前,他偷偷地來到茶室,把收音機的真空管或是某個連接線弄壞,弄到外行根本無法維修的程度是不難的。 再剩下是掛鐘、座鐘和家裡人戴的手錶。湊巧得很,那天晚上不在家的人很多,富婆婆和五即他們走正好和丈夫回來是腳前腳後。丈夫回來的時候他們剛好坐上車到我哥哥家去。到世田穀是前些天就定下來的,丈夫也許有意利用這個有利的晚上。管家黑岩在每天文夫回來後就回自家去,菊花因她媽媽有病,也早早地回雜司穀的家裡去了。宅內只有莊司、三個女傭、一個廚房女、看庭院老人、司機的妻子,共七個人。其中戴表的只有莊司。 先從座鐘說起,西洋館這邊,客廳、書房、臥室和門衛五郎的房間裡都各有一個。每隔八天上一次弦,臥室以外的由五即上,臥室的由我和丈夫上。可我經常志上弦,很多時候是不走的。時間也很不準確,所以不把臥室的鐘考慮在內也是可以的。日式住宅的那邊,接待室和茶室各有一個座鐘,廚房有一個掛鐘,都是女傭們上弦、使用。但也是走走停停,時間也不很準確。從兇手的角度來講,他可能會這樣:在事件前一天的晚上或事件當天的早晨,他把日式房間的這幾個鐘先撥慢二十分鐘左右。如:把廚房的鐘撥慢二十分,把茶室的鐘撥慢二十五分。這樣,到了當天的晚上,即使不再做什麼手腳,鐘上的時間反正也是不準確的了。撥慢了二十五分的鐘,假設又前進了二十分鐘的話,結果上下的時間差正好是四十五分。女傭們不會總去看表,所以能充分地把她們騙過去。 住在西洋館這邊的五郎,時間概念很強,如果用同樣的方法恐怕是騙不過他的。若是丈夫在午飯後將要外出之前,把他房間裡的鐘撥慢十分左右,要比一次撥慢四十五分安全得多。等他傍晚回來以後,再去撥慢三十五分就可以了。洗澡、吃晚飯這段時間,大家都亂哄哄的,是不用擔。心有人會注意到的。如果仔細推敲的話,認為他這樣做風險很大。那麼,他也可能在兩個小時或更長一點的時間內,分二、三次把表撥慢。 此外,必須撥慢時間的手錶還有三塊,丈夫的,我的,還有莊司的。丈夫的就不用說了,而我的表也很少或,常常扔在桌子上,所以想在我的表上做文章是不成問題的。再就只剩下莊司的那塊表了,然而,奇怪的是那天早晨莊司的表突然不走了。 這一情況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事件發生後的翌日早晨,莊司說他的表不知為什麼突然停下不走了,要到修表店去修,我這才知道他的表壞了。能說這是偶然的嗎。在當時我並沒有想什麼,而現在看起來,我懷疑是莊司洗澡的時候,兇手把表的零件給弄壞了。如果說在司的表在這個時候壞是偶然的巧合,那未免有些超出尋常。 如果說茶室的收音機和莊司的表在事先都被弄壞,B本式住宅裡的三個鐘在外出前,也分別撥慢二十分或二十五分,到傍晚相反又前進的話,那麼,傍晚丈夫@來以後一定要做手腳的鐘錶只有西洋論的四個座鐘,他自己的表以及我的表。丈夫一定是從五點回來開始,在洗澡、吃飯,一直到七點進書房的這段時間裡,撥慢了這幾塊表。他進書房時是七點,但這是撥慢後的時間,實際的時間是七點四十五分。正如剛才說的,如果外出前已把鐘撥慢了十分,這時再撥慢三十五分鐘就可以了。洗澡、吃飯的這段時間,大家都忙忙亂亂的,趁大家不注意把表撥饅三十分左右,也許是輕而易舉的。 到七點以後,實際上的時間和偽造的時間就形成了四十五分的時間差。於是,丈夫在村越的房間聽完的八點四十分到九點的小提琴演奏,回到家以後,又在同一時間裡聽了一次。常理上認為不可能的事就這樣成為了現實。 後來的這次假放送,在我們家裡所有被提前的鐘錶上,都是從八點四十分開始的,而實際的時間是九點二十五分。結束放送後,在當晚適當的情況下,丈夫又把西洋館的四個座鐘,我的表,他自己的表撥快四十五分。這樣,整個陰謀便大功告成。 寫到這裡,有關姬田和村越事件的大敵情況已真相大白。至於村越的朋友那個畫家的溺死一案,其中似乎沒有太大的陰謀。因為事出緊迫,也許還沒有來得及預先製造假像。 畫家事件有兩種可能:一是在十二號的晚上,也就是村越被殺的前一天傍晚,村越受到了丈夫的脅迫和指派,和那個畫家在千住大橋邊散步,當走到無人通過的大工廠後面時,他把畫家推進了水裡。然而,一定說是這種情況似乎也有些牽強附會。丈夫如果威逼村越去殺畫家,會使村越產生自己也可能被殺的懷疑,所以這樣做是冒險的。由此看來,我認為仍是丈夫親自趕到千住把畫家幹掉的。 通過村越,丈夫肯定十分熟悉畫家的脾性,也許還見過面。丈夫想除掉他,一定是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悄悄地把他誘騙出來。和他一起到他喜歡的千住大橋邊散步,然後趁機把他推進河裡,我想這並不是很難做到的。 那麼,十二日晚上,丈夫可能作案的證據是什麼呢?這裡有一個奇怪的偶然情況。那天,司機突然感覺到肚子痛難忍,沒有去出車,是丈夫自己開車出去的。丈夫平時就喜歡自己開車,這也是他引以炫耀和自豪的。司機肚子疼不能為他開車,他像盼著這個機會似的,自己驅車走了。他這種嗜好和魔術的興趣有著共同之處。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