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女妖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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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五郎來訪的第二天晚上,因為預先十分準確地得知了大河原要晚回來,所以武彥又悄悄地溜進了主人夫妻的臥室。放在房間一側的由美子和大河原經常使用的那個很大的睡床,對武彥來說是個巨大的障礙物。他一看到它就感到有一種厭惡感和罪惡感。而今天它卻變成了一種異樣的帶有刺激性的東西。並且他對在那上邊飄浮著的男人的氣味也不感到有絲毫的嫉妒。因為那男人和由美子夫人一樣,不是他能競爭的對手,他只感覺到那男人完全是與世隔絕地存在。他嫉妒的對象是另外一些人,是那些與他身份相同的人。 「和我這樣的事你不是初次吧。你儘管說我是個孩子,但這點我還是知道的。」 由美子夫人二十七歲,武彥二十五歲,年紀不相上下,但在夫人面前他簡直像個孩子。夫人也高興這麼說。 「對這事刨根問底的是沒有意義的呀。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了,我們相愛不是很好嗎。把心思都集中在愛上吧,只要你認為我的身體很有勉力,能使你陶醉,那就夠了呀。」 事實上,武彥也只是迷戀于夫人的肉體。他喜歡被夫人那嬌嫩溫暖的肉體纏繞著,每當這時,他就忘記了夢境中的所有思慮。 然而,只要一離開夫人,嫉妒和猜疑就會馬上浮現在他的腦際。晝夜的思慮漸漸地加深了他的痛苦,他整天坐立木安,主人要他做的工作他也無心去做。 小五郎來訪的第三天,也就是十九日的中午,他看到夫人不在家,就拿著一根銅絲偷偷地來到了西洋館盡頭夫人的房間。他這樣做已是他萬不得已的辦法了。 因為他和夫人有那種關係,所以出入她的房間,常常是連門也不敲就悄悄地溜進去。有一次他輕輕地推開夫人房間的門走進去,只見她背對他在桌前寫著什麼,聽到他的腳步聲後,夫人慌忙把本子合上了。那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有著奇怪外型的本子。 封皮像是用鋁製成的,並且帶有一個小鎖。夫人看到他進來,便慌張地把本子藏在和服袖子裡。上了鎖之後,又急忙放進桌子下端的抽屜裡,隨後鎖上了抽屜。看到夫人如此狼狽不堪的樣子,武彥也沒有問什麼。夫人也沒有解釋。 他推開門的時候,夫人的確在寫什麼。除了那個小本以外,桌子上沒有別的東西。由此看來,她一定在本上寫了什麼。於是,武彥想那會不會是用來記秘密的上鎖的日記呢?他曾聽人說過有這樣的日記,一定是的,否則夫人不會如此慌張地往裡藏。夫人在寫著不允許他看的日記,而且用上鎖的日記本,這並不單純是因為害羞而怕別人偷看她寫的東西。其中肯定有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每次想到這裡,「一他都無法控制那激烈的嫉妒之心。 現在,他又想起了那個帶鎖日記。日記肯定還放在原來的抽屜裡。武彥雖然沒有鑰匙,但抽屜上的鎖並不複雜,把銅絲尖弄彎或許是可以打開的。他在孩童時代曾幹過這種惡作劇,所以對付這樣一個抽屜鎖多少還有些自信。 他來到夫人的房間,順利地打開了抽屜。帶鎖的日記還放在那裡。他把日記取出來拿到了自己的房間,又用那根銅絲擰日記上的鎖,可這次卻怎麼也打不開。沒辦法,他只好用小刀的尖部把鎖撬開了。於是日記上留下了被撬的痕跡,他想這樣是送不回去了,只有把日記永久地藏起來。他打定主意,無論夫人怎麼追問都堅決說不知道。 像猜想的那樣,日記很厚。夫人記日記的方法隨意性很強,裡邊的空頁很多,記事零零碎碎地散寫在日記上。整體看內容並不太多,一個多小時就全能看完。他一邊讀著心裡一邊怦怦地狂跳,身體顫抖著。不知多少次他驚愕得幾乎讀不下去了。 裡邊記載的內容不但使他那些模糊的猜想全部得到了證實,而且還記載了比事實更加可怕的推理。她推斷出了姬田、村越和贊歧這三起殺人事件的兇手。儘管是由美子的分析推斷,但是這推斷沒有絲毫的漏洞,全部有事實依據。 啊!由美子夫人是個多麼不可思議的女性啊!白天是嬌貴的夫人,晚上則是美麗的野獸。僅這一點就使武彥驚奇得像世界都完全變了一樣。如今,她又來了第三個飛躍成了絕代的名偵探。她那細緻而精湛的推理使他目瞪口呆。 下邊就是從由美子的帶鎖日記中選出來的與這個故事有直接關係的幾個部分: 五月六日我渴求冒險和戀愛。今天終於有機會使我實現這兩個願望。丈夫今天有宴會,到八點左右也不回來。我說去銀座買東西,所以在一點剛過就一個人離開了家。家裡的車丈夫用著,我坐出租車急急忙忙地來到了赤坡的矢野自美容院。矢野目葉子是我念女高中時的老師,我的同性戀人,所以無論我說什麼,她都能原諒我。當只有我們兩人時,我們無所不談。而且,我真心希望她做我的好朋友。葉子還和過去一樣,喜歡希奇古怪的事,所 以她很輕鬆地答應了我的全部要求。她對世界上無論什麼事都能理解。 我的約會是在三點。為了能正點赴約,必須快些做好準備。我讓她給我改頭型。我求她儘量用十分鐘改一個頭型,再用十分鐘復原。她是這方面的內行,所以很快便令我滿意地做好了。然後又在臉上化了妝。因為並不要化得好看,所以並不費工夫。都做完以後,我借了葉子過去穿的比較好的和服換上。打扮成一個適度的公司職員夫人的模樣。在這兒共用了四十分鐘的時間。我穿上葉子的低齒木展,悄悄地從後門出去,座上了一輛出租車。 我在谷中初音街的「清水」旅店前不遠處下了車。H已先到了,正在旅店前等著我,我們一起進了旅店。 這家「清水」旅店,是我大約在一周前去銀座回來,坐出租車兜風時發現的。早就聽說穀中有這樣古樸的客店,到那兒一看果然有。那附近還有許多掛有溫泉標記的新式旅館,可我討厭那些地方。上等的旅館比較引人注意,很危險,而古樸的小旅店一般是不為人知的。我們像一個一般身份的寡婦和她的情人似的,來到旅店,剛一進去,我們就被引進了一個肅靜的單間。女服務員也是一副鄉下人模樣,這一切給人的感覺很好。 H像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顯得有些驚慌失措。他是個很可愛的男子,在今後的情事中會漸漸地變得自然大膽的。十號丈夫還有宴會,仍會回來的很晚,我和他約好下一次到高田賽馬場附近的戶 深街的「野草」旅店見面。這家旅店也是我早就發 現的古式風格的客店。 我們在「清水」大約待了兩個小時左右。五點半我又回到了矢野自美容院,葉子給我改了妝。大約六點半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家。 這以後的五月十日、二十三日、六月二日、八日、十七日、七月五日、十三日、十七日、二十四日、三十一日、八月七日、十四日、二十一日、九月五日、九日、十三日、十月十日的日記都是和H幽會的情況。其中有短有長,內容和上述我們抄錄的大同小異。在七月十七日到八月二十一日中間,大河原夫婦和隨身女傭人、轎車司機等到箱根塔的山間別墅避暑去了,所以幽會的情況稍有些不同。七月間的幾次幽會是在小田原的中級旅館,八月間的幾次是在國府津的中級旅館。這些約會不是利用大河原去東京晚回來的時候,就是由美子假借有什麼事去東京時。但哪一次都是選擇在最安全的日子裡,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無論是由美子從山間的別墅下來,還是H從東京特意趕到,這期間的任何一次約會,在箱根塔都沒有像矢野目美容院那樣的中轉站。因此,她不可能完全化妝。然而,夫人還是利用了車站的洗手間等場所多少變了一下裝。關於這幾次和H幽會的情況寫得很長,在此我只抄錄一些重要的新鮮的事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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