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怪指紋 | 上頁 下頁
三四


  「今天的麵包和罐頭這件事,我聽了以後不知為什麼全身直打戰。聽起來好像荒唐無稽,但我覺得其中隱藏著怪物離奇的主意。」

  「怪物的主意,對,我也感到有那東西。比如說,你對有三重旋渦指紋的人是個女人,而且是個美女這一點是怎麼考慮的?這案件裡打一開始就有女人嗎?我01不是只看到戴眼罩的大個子和戴墨鏡的小個子嗎?我在這樣想:那個像少年一樣身材矮小,頭腦機靈的戴墨鏡的男人會不會就是這個北園龍子呢?」

  中村警部一聽這話,吃驚似地拾起頭來看了博士一眼,隨後兩人就互相注視著對方的眼睛似地緘默不語了。

  蠕動在黑暗中的怪影

  第二天,各報紙從深夜在隅田川划船遊玩的男人說起,詳細地報導了這一意外的發現犯人的途徑,使所有讀者領略了一種意想不到的激情。人們惶恐地互相竊竊私語,只要兩人以上聚集的地方,沾滿鮮血的手絹兒、被切下不久的手指、美貌無比的插花師傅及其奇怪的失蹤、特別是十聽罐頭和十斤麵包之謎一定會成為他們好奇的話題。

  中村偵查股長關於弄到北園龍子的照片、調查她的戶口以及部署人員埋伏在三島車站前運輸行的三條搜查方針,除了戶口本外完全以失敗告終了。

  雖然讓刑警們跑到四面八方走訪龍子的所有熟人,請他們尋找龍子的照片,但到底是殺人狂,她小心謹慎,哪個熟人手頭連一張舊照片都沒有保存著。

  另外,三島車站前萬無一失地進行了埋伏,但預付運費的十幾件行李依然堆放在運輸行的倉庫裡,收貨人始終沒有露面,也毫無跡象表明有龍子模樣的人物在三島車站下了車。

  只是戶口本得到了滿意的結果。犯人出人意料地沒有使用假名,寄居報告書也完備,所以戶籍不費吹灰之力就弄明白了。根據戶口本上的登記,北園龍子身世孤獨,原籍為靜岡縣三島鎮,是個名叫北園弓子的私生子,母親在龍子十三歲時病死了,龍子沒有兄弟姐妹,近處的親屬都已去世。此外就沒有從戶口簿上得到什麼線索了,即使調查了原籍的門牌,北園的家也早就無影無蹤,無人記得她母親弓子。

  到了龍子失蹤的第王天晚上,中村警部給宗像博士的事務所掛來了電話,通報了搜查情況,博士因而得知搜查停止不前,他自己也在苦思冥想應該採取別的什麼搜查方針。

  平時下午五點關閉事務所後回家的博士,這一夜到了晚上八點還悶在那實驗室裡,一個勁兒地思索著事情。新雇來的助手、一名勝林的青年從隔壁房子裡十分不安地偷看著這一情況。

  林助手是剛從某私立大學法律系畢業的年方二十五歲的青年,他由於過於愛讀偵探小說而夢想當一名未來的福爾摩斯,明明知道小池、木島兩位前任助手慘遭殺人狂殺害,仍志願當了博士的助手。

  說起來好像是被雇傭來解決這一案件的,所以當他明白三重旋渦指紋的人出乎意料地是個美女,又知道這女子奇怪地失蹤時,就簡直著了迷,常常出乎意料構思出一些錯誤的假設,被博士付之一笑後撓頭而去。

  他敬仰宗像博士,把他視為當代首屈一指的名偵探,每當聽到咳嗽聲,每當看到人影在動,他就只是在考慮:閉在實驗室裡的博士的頭腦裡又構思出了什麼絕妙的理論呢?

  「林君,到這兒來一下!」

  突然從玻璃窗的那一側傳來了博士的聲音,林助手像是等候著似的「唉」地應了一聲,猛地跑進了實驗室,只見傅士臉上露著爽朗的微笑,林助手也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心想:這麼說來,那難是有了什麼妙計。

  「林君,你害怕妖怪這類東西嗎?」

  被博士沒頭沒腦地這麼一問,林助手不覺慌了神:

  「什麼意思?決不會是先生相信什麼鬼吧……」

  「哈哈哈哈哈,即便鬼本身不存在,奇怪的是誰都有怕鬼的恐懼心理。我是問你這種恐懼心強不強。」

  「啊,是這樣。那我屬￿不怕的。我最喜歡深更半夜在墳地裡走來走去。」

  「懊,這就靠得住哮!那現在你就跟我一起出去作一次晚上的冒險。順利的話,可以立一個了不起的功勞哩!」

  「晚上的冒險?去什麼地方?」

  「現在我們兩個人悄悄溜進北園龍子以前住的空房去,並且就在那所空房裡熬一宿。」

  「那麼,您是說那空房子裡有什麼怪事嗎?」

  「也許有怪事,也許沒有。我們兩個人去試試看吧。」

  林助手還是不明白博士在想什麼,但當然是為了得到關於搜查北園龍子的什麼線索。

  「難道那空房裡會出現鬼魂嗎?」

  林助手開玩笑似地笑道,博士卻出乎意外地神情嚴肅,莫名其妙地說:

  「哦,要是出現鬼魂就好了!但願如此呀。」

  林助手雖就職不久,但對博士奇特的言行早就習以為常了。忽然整天悶在實驗室裡一言不發,像個哲人似地耽於冥想,忽然又連車子都不乘,飄揚著他那奇異的禮服的下擺,如子彈一般跑到什麼地方去,甚至就這樣兩三天不回也已經不稀奇了。真是一個行為奇特的人,可以說這是一種名偵探的氣質吧。

  因為摸著他的這種脾氣,所以即使突如其來命令自己陷他去「除妖」也沒有什麼可吃驚的。不,一想到這種離奇計劃的背後不知藏著博士的什麼深造的智慧,這位未來的福爾摩斯就高興得激動起來。

  隨後兩個人提著裝有葡萄酒和三明治的小皮包乘上了汽車,在青山高樹街的那所空房前一百來米的地方下車時,已經是九點半左右了。

  如前所述,這一帶是寂靜的住宅街,所以還沒有到夜深人靜,就幾乎沒有行人,稀稀落落的路燈燈光暗淡,與商店街相比,這兒靜悄悄的,簡直像另一個世界似的。

  「我們是擅自溜進那空房子的,所以千萬不要被行人等懷疑。」

  博士一面小聲提醒著,一面躡手躡腳地溜進空房後面的露天地。這塊狹長的露天地下沒有電燈,一片漆黑。兩個身穿西服的男子像影子似的摸黑兒悄悄前進的那副樣子,如果第三者看到,哪裡會想到是偵探,大概會認為是可怕的夜賊之流吧。

  一摸到空房的廚房四,在前面帶路的博士立即從口袋裡掏出鑰匙串,一把一把地對著門上的銷,立即輕而易舉地開了鎖,兩人輕輕推開板門,走進了漆黑的房間。

  真的是夜賊。博士以專門撬鎖的竊賊都望塵莫及的巧妙手段打開了空房的門戶。

  「林君,在這兒脫鞋,可別出聲呀!在我說可以吱聲以前千萬不要說話,行嗎?」

  博士站在漆黑的房間裡,把嘴湊到林助手的耳邊用勉強聽得到的輕語命令道。

  林助手脫了鞋走進了地板房間,當他摸黑跟著博士走去時,博士突然在好像是中央房間的屋子裡站住了,他按了按林助手的肩示意坐下,自己也在那黑暗中盤腿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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