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怪指紋 | 上頁 下頁 | |
二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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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這樣。」 又是一聲讓人打冷顫般的呻吟聲。滿代的臉頰上又刷地拖出兩條線來,鮮紅的血巴貼巴啦地滴落到鋪席上。 「等等,等等!」丈夫扭動著身體,聲嘶力竭地喊道,「我交鑰匙。雖然是人家寄存的錢,可滿代是什麼東西都換不到的。鑰匙在隔壁房間保險櫃旁邊的櫥子裡。在從上數起第三個小抽屜放寶石的銀匣子裡。」 「哦,說得好。那字碼呢?」 「喂,我在問你字碼呢!」 「唉,真沒有辦法。是米茨喲三個字。」 強盜心情痛快地望著咬牙切齒地悔恨的老闆,說道: 「暗暗,連保險櫃的暗號都是滿代呀,淨愚弄人!好,那我去隔壁房間,在這期間你可要老老實實呀!要是發出一點聲音什麼的,就沒有滿代的命啦!」 強盜用兇狠的口吻說罷就去隔壁房間了,過了片刻手裡拿著用小綢巾包著的像是鈔票一樣的東西笑著回來了。 「確實拿到了。這麼一筆鉅款可是久違學!不壞啊……這下事情也辦妥了,本想跟你說句再見,可這不行,還留著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呢!」 「啊?!還有事情?」 老闆山本吃驚似地瞪著強盜的覆面。 「今晚我是來向你們兩人報仇的。這就是說,這方面的事情還沒有辦呢!」 「那麼,你拿了錢以後還要……」 「嗯,要是先殺了就打不開保險櫃了嘛。」 「啊?!殺了?」 「哈哈哈哈,害怕嗎?」 「你是說要殺我?」 「是的。殺你,再殺你的寶貝滿代。」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們?你不是拿到了一筆鉅款嗎?難道這還不滿足嗎?」 「不過還是得殺了你們呀。你想想,我一離開這個家,你馬上會說出我的名字,向警察署告發吧。這樣,我不是連花這筆好不容易到手的錢的時間都沒有了嗎?喂,美男子,怎麼樣?不是這種道理嗎?你多管閒事,識破了我的真相,也該你氣數盡了。你就死了心,就算是自食其果吧。不,不只是如此,即使你們沒有識破我,但看到你fll夫妻倆這樣和睦,我哪能默默地回去呢!這是報八年前的仇,不,這是報八年前到今天一刻也沒有忘過的情仇!你也可惡,但滿代更可惡。正因為我熱戀過,所以更讓我體會到她的可恨。」 強盜一面笑嘻嘻地說著一面又把沾滿血跡的匕首放在滿代的臉頰上。 「等等!川手,我絕對不說出你的名字。我發誓,決不向警察署告發。那三千元錢決定以我的自由意志贈送給你。所以我說,川手君,你就饒恕了我們吧,這條命你就救了我吧!求求你。」 山本邊說邊撲簌簌地掉著眼淚。 「呼君,你也決不會是鬼吧,你要體諒我的心情。我是個走運的人,滿代待我好,兩個小孩子正是活潑可愛的時候,生意也很順利,我處在最幸福的時刻,還留戀這個世界。不能瞑目,撇下這可愛的孩子和事業,死也不能瞑目。川手君,你要體諒我,看在過去師兄弟的情份上救救我吧。我求求你了!作為報答,我決不虧待你,打算今後也儘量幫助你。」 「哼,你還是那樣會說話呀!搶走了女人,盡為自己打算,還談什麼過去的師兄弟情份,我可不會上你這種花言巧語的當的!若是有閒工夫說這種話,去念念佛好了!」 「那就無論如何也不饒恕我了?」 「真暉瞟!饒恕還是不饒恕,事實勝於雄辯,你看看這個好了。」 強盜冷不防地將匕首插向滿代的胸膛…… 川手再也看不下去了。男女兩人將要被殺害,就是閉上眼睛也能聽到臨終的悲痛的呻吟聲。 一想到那樣兇殘的人是自己的先父,川手格外受不了。雖然比自己年輕的父親出現在眼前憑理性是不能判斷的,但);D手畢竟沒有冷靜到沉思細想的程度。夢也好,幻影也好,反正不能對這慘無人道的行為袖手旁觀。得阻制他!得阻制他…… 川手已經快要瘋了,他突然纂緊拳頭,開始亂打前面的板壁。他一面頓足捶胸,一面聲嘶力竭莫名其妙地喊叫著。 活埋 十多分鐘以後,川手不再喊叫,又目不轉睛地張望著節孔。 那板牆的對面進行了什麼事,這裡就不細敘了。康莊兵衛此人是那樣兇殘,夫婦倆死得又是那樣淒慘。 現在,節孔對面已經沒有一個動著的東西了。男女倆人瞼朝下倒在地板上,雙手依然反綁著。新草席上像他於一樣淌著鮮紅的東西。在痛苦地喊叫以後,只有死一般的寂靜。一絲風也沒有,但罩著圓燈罩的煤油燈卻像暗示那到處徘徊的鬼魂似的,吱吱地發著聲音,奇怪地忽亮忽滅著。 過了一會兒,一側的門被急匆匆地打開了,一個二十五六歲女傭模樣的女人胸前抱著一個嬰兒,拉著一個四五歲的男孩的手,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她一定是好不容易解開被強盜綁住的繩子,前來弄清東家夫婦是否平安的。從她抱著嬰兒來看,大概是保姆吧。啊,這是怎麼回事呢?被拉著手的男孩就是把川手領到這地下室來的那個不可思議的小孩。 保姆模樣的女子看了一眼屋子裡的情形就嚇得刷地變了臉色,呆立不動了,過了一會兒才重振精神跑到倒著的兩人旁邊,扯著嗓子喊起來: 「老爺,太太,挺起來!老爺、太太……」 她提心吊膽地把手放到肩上一搖,東家山本好像還沒有斷氣,像一個有機器裝置的偶人似地慢慢抬起了頭。啊,那張臉!眼睛紅紅的,面容憔悴,在令人毛骨悚然的紙一樣的白色中,半張著的嘴唇和舌頭變成了紫色。 「懊,是保姆嗎……」 從死一般的嘴唇裡好容易發出嘶啞的聲音。 「是的,是我。老爺,您要挺住啊?我替您拿水來吧。拿水…·」 保姆發了瘋似地把嘴貼在瀕於死亡的人的耳畔,喊道。 「把寶、寶寶、寶寶帶到這兒……」 發紅的眼睛注視著躲縮在房間角落裡的男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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