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怪指紋 | 上頁 下頁 | |
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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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為了不讓它消失,我一直很當心。」 一取下厚紙卷,露出了銀把手。 「是這兒。請看這兒。」 小池一面指著把手的內側,一面從口袋裡掏出放大鏡遞給了博士。博士接過它放在被指的部位上看了一下。警部默不作聲地從一旁俯身看著它。 「是三重渦狀紋!」 那張與留在木島助手拿回來的鞋拔幹上的一模一樣的妖怪臉在狂笑。 「這拐杖是……」 「是那個戴墨鏡的男人忘在那裡的。」 「那傢伙是『亞特蘭蒂斯』的常客吧?」 「不,聽說完全是個第一次光顧的客人,據說木島君一回去不一會,那傢伙也從店裡由去了。聽說到今天早晨也沒有來取拐杖。說不定永遠不來取了。」 啊,身材短小的戴墨鏡的男人!那傢伙正是當代獨一無二的復仇狂,正是有妖怪一般的三重旋渦怪指紋的惡魔! 「我趕緊來這兒是想暫先向先生彙報這些情況,還想請先生檢查一下這根拐杖。既然已經知道了模樣,無論如何也要調查一下那傢伙的行蹤。哪能不查明惡魔的老窩呢!那我就告辭了。」 「嗯。好好兒幹!」 得到博士的鼓勵,年輕的小池助手高高興興地走出了陳列館。 那以後不久,屍體陳列事件的調查也結束了,集中在這兒的人們將各自回去。宗像博士得到中村股長的同意,把烏木拐杖帶回研究室,通過放大鏡作了周密檢查,但那是一根極其普通的廉價拐杖,連製造廠的商標都沒有,除了那怪指紋以外沒有能得到什麼線索。 雪子的屍體立即被運到大學,第二天就被交付解剖了,其結果是,她的死因也是由於吞下了毒藥,這點已經清楚了。不僅如此,還弄清了如下事實:剛好是前一天,木島助手的屍體也在同一地方作了解剖,從其內臟檢驗出來的毒物與雪子吞下的完全是同一性質的東西。由此可知,殺害雪子和木島的犯人是同一人。 另外,關於將雪子的屍體製成蠟偶人展出的偶人工廠,中村股長親自去那工廠進行嚴格的調查,可老闆申訴說:對那種形狀的玻璃箱絲毫沒有記憶,恐怕是哪個人盜用了工廠的名字上交的吧。他的申訴有確鑿的根據,所以股長立即消除了疑慮。真沒想到犯人的婚備竟如此周到。 當然對將裝有屍體的玻璃箱運進陳列館的運輸店也作了調查,但那也一無所獲,運輸店的名字也是被盜用的。據受理那東西的陳列館館員回憶,雇用的小工總共三人,都是些看去很相似的邀裡論遇的男人,其中一個像是頭兒的取走發貨單的小工左眼好像不好,在疊成方形的沙市上縫上了帶子捂在上面。要說線索,那就是唯一的線索。 第三個犧牲品 四天后雪子葬禮的那一天。往日裡胖墩墩的呼驟然間消瘦了,那半白的頭髮變白了一片,由此也可充分想像失去最心愛的雪子的呼是何等的悲哀。 隆重的守夜儀式持續了兩個晚上,今天從上午開始舉行宅內最後的念經和燒香。中午時,裝有雪子遺體的金光閃閃的靈車在川手家的門內等候著出發去火葬場,身穿晨禮服和和服的人們在大門前的廣場上東跑西竄,其中也可以看到宗像博士和小池助手的身影。雖然受委託保護雪子,但卻落得這種後果。由於這種內疚心,兩人打算混在親朋好友之間送行到火葬場。 小池助手打那以後一直搜索著那個「亞特蘭蒂斯」的奇怪客人,但直到今天為止還沒有能查明其下落。 宗像博士在這些聚集的人中間也沒有一個熟人,實在閑得無聊,他蹲在靈車的後面漫不經心地看著左右對開的門扇,過了一會兒,不知是看到了什麼,博士的臉上突然浮出緊張的神色,他幾乎要把臉貼在靈車門上似地接近靈車,開始凝視黑漆的表面。 「小池君,這漆的表面有一個清晰的指紋呀。你看,是這個。你是怎麼想的?」 博士一嚼咕,小池助手立即盯著看了一會兒被指的地方,看著看著他的臉色也變了。 「先生,不是像那一個嗎?旋渦好像有三個呀!」 博士從晨禮服的裡兜取出常不離身的偵探全套工具皮套子,打開其中的小型放大鏡貼到門的表面。 模模糊糊地留在油亮的黑漆表面的發白指紋被放大了五倍左右,出現在俯身看著的兩人面前。 「果然如此。跟鞋拔子上的完全相同。」 小池助手情不自禁地大聲啼咕道。 「那個傢伙會不會混在這些參加葬禮的人裡邊呢?總覺得那傢伙就在我們身邊。」 小池助手一邊四下張望著周圍的人群一邊臉色蒼白地呼咕道。 「也許如此。可是,即使那傢伙混在人群裡我們也無論如何分辨不出來啊,因為他決不會戴著那副成為目標的墨鏡吧。再說,這指紋可能是車子來這之前就沾上去了,這樣考慮倒要自然一些。如果是這樣,那就怎麼也查不出了,因為在馬路上停車等候信號期間,甚至常常會有騎自行車的夥計,從後面用手摸一下,在這裡按上個指紋,做到不受任何人查問,那是輕而易舉的嘛。」 「可不是。但那傢伙為什麼在這種地方按上指紋呢?決不會是想再一次把屍體盜走吧。」 「哪能呢。不是由我們看守著嗎?犯人的目的只是向我挑戰,他推測我大概會注意靈車的門,所以為了向我顯示才按上了指紋。那傢伙多裝模作樣啊!」 宗像博士若無其事地笑了,但後來想想,犯人的真意未必那麼單純。這靈車的指紋是一個即將在同一天下午發生的某樁怪事的前兆。 這姑且不說,當天的葬禮在極其隆重地、順利地進行。靈車和緊隨其後的送行的人們乘坐的十幾輛汽車從呼公館出發時是下午一點。在按順序進行電爐火葬、拾骨灰後,下午三點雪子的亡魂已經被安置在作告別儀式會場的A祭場了。 因為是企業界聞名的川手家的喪事,所以參拜告別儀式的人很多,以至用預定的一個小時都沒有能膜拜完。在排在祭場正殿向參拜者們回禮的親屬和親朋好友中特別引參拜者注意的,是失去了最親愛的妹妹而淚如泉湧的川手妙子那可憐的樣子。 妙子是與死者只差一歲的姐姐,對川手來說她現在是唯一的愛女了,是個連相貌也與雪子長得一模一樣的美人。她身穿西裝,從帽子到襪子什麼都是一色黑。一副把手帕捂在眼上、眼看就要無力倒下的樣子怎能不引參拜者們流淚呢! 預定四點結束的參拜儀式,超過了半小時才中斷,人們開始亂哄哄地準備回去。就在妙子也想挪開腳步向前跨一步時,大概是因為過於悲傷而心緒紛亂的緣故,她搖搖晃晃地打了幾下踉蹌,旋即突然倒在那裡了。 一看到這情景,人們以為她發生了腦貧血,爭先恐後地跑上去想護理她,但妙子被身旁的一位女親戚抱起後徑直帶進汽車回到了自己家裡,並沒有發生什麼異常情況。 一回到自己家裡,她就想盡情地哭一場,所以寒暄幾句就跑回自己房間去了。當她通過設置在那裡的大鏡子前面時,突然照了一下自己的容貌,發覺右須沾著黑煤煙一樣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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