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怪指紋 | 上頁 下頁 | |
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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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像是被什麼東西吸住了似地凝視著鞋拔子的表面,連頭都不想回。 「外側的指紋都互相重疊著,不清楚,但內側有一個非常清晰的,好像是拇指的指紋。哎呀,真奇怪!中村君,這指紋實在奇怪呀,我從未見過這樣奇怪的指紋,好像是妖怪的,還是我眼花了?」 「哪個?」 中村靠近來俯視著博士的手邊。 「礁,是這個。你迎著亮看一下。是完整的指紋吧,並沒有重疊。可你瞧,不是有三個旋渦嗎?」 「這麼說倒像是奇怪的指紋,可這樣分辨不清啊。」 「放大一下吧。請來這邊。」 博士拿著鞋拔子先走進了隔壁實驗室,中村股長也跟在後面。這是一間十坪左右的屋子,面向一側窗戶的地方有一張很大的徐得白白的化學實驗台,上面放著大大小小的玻璃器具和顯微鏡等東西,另一側則豎立著擺有許多瓶子的藥品架,好像是一副化學實驗室和調劑室二者兼顧的擺設。 在另一個角落裡,連大型相機、紫外線、紅外線、X光線的機器都一應俱全。在這些東西中間,一個堅固的三腳架上放著黑色的幻燈機盒子。這是實物幻燈機,通過它不用說能放大指紋,而且能放大所有微小的東西,並將它們投映在銀幕上。指紋不只限於按在紙上或板上的。不管是玻璃瓶還是門的把手,也不管是杯子還是手槍,它都能立即放大這些實物上的指紋部分,將其投映出來。這是博士最得意的裝置。 中村偵查股長常進這屋子,每次進來他都情不自禁的感到這屋子好像是警視廳鑒定科研究所的縮影。不,這屋子裡還有不少鑒定科裡也沒有的那種宗像博士獨創的奇妙機械。 博士先把鞋拔子置於實驗臺上,在指紋部分塗上黑色粉末將隆線染黑,然後拉上厚墩墩的黑緞子窗簾,把屋子變成了暗室,旋即點上幻燈機的電燈,把鞋拔子插入機內,對好了焦距。 屋子一側牆壁的銀幕上立即映出了巨大的指紋幻燈。不足五分長的拇指指紋放大成三尺見方的指紋,其一根根隆線像黑色的繩子一樣卷著旋渦。 博士和股長都在黑暗中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半晌說不出話來。兩人都感到驚懼,似乎被一種不是指紋而是來歷不明的妖怪瞪著眼睛,令人毛骨悚然。 啊,這是多麼奇怪的指紋啊!一個指紋上有三個旋渦,上部排著大小兩個旋渦,它們的下面有一個橫向的長長的旋渦。定睛細看,好像是一張奇怪的動物的臉:上部的兩個旋渦是這怪物的眼珠,下面的旋渦是嚎嗤地笑著的嘴巴。 「中村君,你有沒有看到過這種指紋?」 黑暗中博士低聲問道。 「沒有。我也見過各式各樣的指紋,可從來沒有碰到這麼奇怪的。從指紋的分類上來說展變態紋吧。兩個旋渦抱在一起的偶爾還遇得到,但有三個旋渦、形狀像長怪臉的這種指紋完全沒有先例。或是叫三重渦狀紋吧?」 「的的確確是三重渦狀紋。這已經用不著數隆線了,看一眼就清楚。在這個廣闊的社會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有這種奇怪的指紋了。」 「會不會是假造的呢?」 「不,要是假造的,就不會這麼巧妙。放大到這種程度,倘是假造的那一定有不自然的地方,馬上就能識破,但這絲毫沒有不自然的地方。」 這以後黑暗中的兩人又不吱聲了,就好像是被這有眼有嘴的巨大指紋壓倒了似的。 不久,中村股長說道: 「話雖如此,可木島君是怎麼弄到這奇怪的指紋呢?假定這鞋拔子是犯人的,那麼木島君就見到犯人晚會不會是直接從罪犯那兒搶來的呢?」 「只能這樣認為。」 「真遺憾呀!只要木島君還活著,也許能輕而易舉地逮住犯人……」 「犯人在事實上是害怕這一點,所以先發制人讓他服了毒,甚至抽掉了報告書。那傢伙實在精明透了!中村君,這可是個大傢伙呀!」 「聽說那倔強的木島君接連說可怕、可怕。」 「是的,木島君不是那種叫苦的人。正因為這樣,我們得相當小心才是…··小1手家那兒你都部署好了嗎?」 博士像是很擔心,慌慌張張地問道。 「沒有,還什麼也沒部署,因為至今還沒有正經八百地聽到};;手的控告。不過這樣的話就不能置之不理曖!」 「請立即部署一下。既然使木島君遭到了這種不幸,犯人方面也一定會加快行事的。這是刻不容緩的事情。」 「不用您說了,我這就回去部署。今晚派三個便衣警察去呼家,讓他們嚴加警戒。」 「請務必這樣做。最好我也去,可不能不管這屍首。我明天早晨去訪問呼先生吧。」 「事情急,那我就告辭了。」 中村股長說罷就急匆匆地跑到暮色昏沉的街道上去了。 留下的宗像博士開始收拾幻燈。他將有指紋的鞋拔子放進玻璃容器,然後收進鐵制文件櫃的抽屜裡,嚴嚴實實地上了鎖。部下淒慘的屍體依舊躺在那裡。他的家屬馬上就要趕來了吧。從檢察局大概也要來一批驗屍的人。但在等候他們期間,屍體這樣放著未免太可憐了。 博士從屋裡找出一件白衣,一面行著致目禮一面輕輕地將它蓋在屍體上。 活著的蠟偶人 H制糖股份有限公司董事川手莊太郎最近一個月以來為匿名的恐嚇信傷透了腦筋: 鄙人對您懷有深仇大恨。鄙人一心想對您實施報復,為此花費了漫長的歲月。現在已經準備就緒,報仇雪浪的時刻終於來到了。您一家不久將遭殺絕,將一個個地相繼結束可惡的一生。 每天都寄來這種意思的情,每次筆跡都不相同。字體潦草,很蹩腳。發信郵局的郵戳每次都不同,信封和信箋也都是極其常見的便宜貨,所以完全沒有線索查明寄信人的下落。未必都是寫信恐嚇,有時候電話裡響起了莫名其妙的聲音。「川手君,久違啦。知道我的聲音吧,呵呵呵呵呵呵。你有兩個漂亮的女兒吧,我呀,決定首先從這兩個女兒開始收拾。呵呵呵呵呵呵。」 非常和善的鼻音,恐怕是在電話機附近捂著鼻子說話的。他每說一句話就像女人似地呵呵呵地笑幾下,但這奇怪的笑聲卻使川手膽戰心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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