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惡魔 | 上頁 下頁 | |
一二 | |
|
|
老人等得不耐煩,乘柳倭文子熟人打電話來問候之機中途退席了。這是一個錯誤。 等老人回到客廳一看,自稱小川的客人已不見蹤影。 向看門的學僕打聽是不是回去了,回答說沒見他回去。最充分的證據是鞋子還脫在那裡。難道他會光著腳回去? 由於正值家中出事之際,總有些放心不下,老人便命傭人全部出動,逐一房間到處搜尋。 於是,他們發現已故主人煙柳二樓那間西式書房的門打不開了,好像是從裡面領了。 本來是不該鎖上的。大家覺得蹊蹺,便去找鑰匙;可是又想起因為那門不怎麼需要上鎖,鑰匙就放在室內書桌的抽屜裡。 大概是誰溜進書房,用抽屜裡的鑰匙從裡面把門鎖上了。 眼睛貼在鎖紮上一看,鑰匙竟從那邊插在裡面,孔堵住了,什麼也看不見。 「沒辦法。在院子裡架上梯子,打窗戶上看吧。」 大家繞到院子裡。一個學僕遵命架上梯子,往二樓的窗戶爬去。 已是掌燈時分,隔著窗子看到室內好似大霧彌漫,晦瞑空漾。 學僕臉貼在玻璃上,窺視良久。 「把窗戶打開。」 齊藤在下面發話。 「不行啊。裡面會閂上的。」學僕嘴上這樣說,可是,為了慎重,他還是推了推玻璃窗,沒想到窗戶居然毫不費力地味溜一下開了。 「咦,真見鬼。」 學僕嘟餓著,翻過窗戶,跳進了屋裡。 從下面看,學僕進去的窗口宛如妖怪的大嘴,黑洞洞的,著實叫人望而發怵。 下面那夥人為某種預感而惴惴不安,個個全神貫注,默然不語。 少時,黑洞洞的窗戶裡突然傳來「啊」的一聲慘叫。那聲音無法形容,簡直像人被勒死時發出的聲音。 聽到身強力壯的學僕發出鵝鳴般的慘叫,齊藤等人不知道屋裡出了什麼可怕的事,嚇得心驚膽戰,連梯子也不敢上了。 「喂,怎麼回事?」另一個學僕在下面大聲喊。 半晌,什麼回音都沒有。可是過了一會兒,二樓那個像妖怪的大嘴一樣黑洞洞的窗戶裡,影影綽綽地露出了學僕蒼白的面孔。 他把右手舉到臉前,像近視眼一樣直勾勾地瞅著自己的手指。他幹嗎要做那樣傻乎乎的舉動? 墓地,他發瘋地搖著右手,一樁怪事脫口而出: 「血,血,倘血了。」 「『你說什麼?傷著了嗎?」齊藤急不暇待地問。 「不是。有個人死了,渾身粘糊糊的,全是血。」學僕語無倫次地回答。 「什麼,渾身是血的死人?是誰?是不是剛才那位客人?快開燈,還磨蹭什麼!」 沉毅的老人一面大聲呵斥,一面登上了梯子,學僕也跟在他的後頭。女傭們擠成一團,面面相覷,臉色慘白,噤若寒蟬。 老人和學僕翻越窗戶時,燈已經開亮,室內的恐怖景象一目了然。 已故煙柳愛好古玩,書房裡也放置著古色古香的佛像一類的東西,他死後,那些東西仍都原封沒動。 在一尊雙臂伸展、叉腿站立、渾身黝黑不知是哪路菩薩的古怪的佛像腳下,躺著一個身著西服、血跡斑斑的男人。真是剛才那位叫小川的客人。 死者半個臉血糊糊的,一副臨死時的痛苦表情;襯衣的胸口上沾滿了血;手指屈伸著。 老人和兩個學僕呆若木雞,默然良久。少時,一個學僕前咕起來: 「奇怪呀,兇手從哪兒進來,又逃到哪兒去了呢?」 高闊的門從裡面鎖著,窗戶沒閂;可是若不是什麼輕功雜技演員,那就不可能從這樣高的二樓的窗戶上進去。 更為詭奇的是小川這個人的行動。這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為什麼不打個招呼就擅自上了二樓的書房?還從裡面把門鎖上,在幹什麼?不光兇手,連被害者的身份以及兇殺的動機等等,一切全然不明。 這是這個故事裡的第一起兇殺事件,然而,卻又是多麼莫名奇妙,多麼不可思議的兇殺事件啊! 齊藤決定一點兒也不動屍體,先報告警察署。 一個學僕打開門,朝電話間奔去。 剩下的兩人讓院子裡的女傭人把梯子放下,關上窗戶,掛上窗鉤,從外面把門也上了鎖,便到樓下去了。 就是說,其後不久,小川的屍體就被嚴密地關閉在那間書房裡了。 過了三十分鐘左右,警察署和警視廳派員趕到。 從著名偵探恒川警部也涉足其間來看,當局對煙柳家接連發生的怪事是頗為重視的。 警察們聽了齊藤介紹的大概情況,便決定檢查一下現場。他們在老人的引導下,登上了二樓的書房。 「我已再次提醒,讓他們別把屋子搞亂,不用說屍體,就是別的也一樣沒動過。那樣慘的死屍,我們看一眼都會嚇得逃出去的。」 老人邊說邊扭動鑰匙打開了門。 人們想像著那種血腥場面,躊躇著往屋裡瞅。電燈亮著,一眼就能望盡每一個角落。 「咦,房間錯了吧?」 最先進屋的警察署司法主任驚詫地嘀咕著,回頭望著老人。 一個古絕的質問。 大家覺得奇怪,陸續進了屋。 「呀!」 引路的老人也驚叫起來。 剛才的屍體不翼而飛了。 難道是搞錯了房間不成!那個血人就是在那尊黑佛像前躺著的,別的房間沒有那樣的佛像。 老人誠惶誠恐地跪到窗戶跟前,查看兩個緊閉的窗戶的掛鉤,窗鉤沒有一點異常。 出了件完全不可能的事。只能認為屍體是融化了,或者蒸發了。 |
|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