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惡魔 | 上頁 下頁 | |
一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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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隔著門的緣故,回答的聲音嗚哩嗚喀很不清楚。 那語氣聽起來讓人膽寒,她嚇得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你既然那樣說,也並非不讓你跟孩子會面,不過,剛才的話不會是假的吧?」 那聽起來異常吃力的聲音剛一停下,圓圓的視孔裡墓地露出一張臉來。 柳倭文子只看一眼便嚇得魂飛魄散,她哭叫皆非地「呀」了一聲,用袖子遮著眼,一下趴倒在地上。 曾經在鹽原溫泉見過的那個莫可言狀的可怕的幻影又在這裡出現了。 就是那個滿臉癲痕、鼻子殘缺、無唇的嘴露著長牙的不像人類、奇醜無比的怪物。 少時,俯臥著的脖頸感覺到一陣颶颶的冷風。門被打開了。 啊,一步,一步,他過來了。頓時,她嚇得驚慌失措。就是想逃,也逃不走,她身子縮成一團,別說站起來,連臉也抬不起來。她覺得像是給惡魔質住了。 柳倭文子沒有看見,開門進來的,是個用黑大衣似的東西把身子和臉都裹住的怪物。無論是從大衣撐起來的形態來看,還是從一晃一晃地打衣縫裡露出來的肉體來看,他都像是赤身裸體地直接只披著件大衣。 他壓在柳倭文子的身上,依舊操著不清楚的聲音: 「你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現在就讓我試試吧。」 說著,輕輕敲了敲柳倭文子的脊樑,同時,左手的腕子碰了碰她的面頰。 「你是誰?為什麼要這樣殘害我們?究竟是為了什麼?」 柳倭文子揚起臉,拼命地尖叫。 不知什麼時候燈給吹滅了,屋裡一團漆黑,怪物的藏身處也只是根據他那異樣的呼吸聲才勉強推測得出來。 他可怕地沉默著。 黑暗中,比黑暗還黑的黑影蠢蠢蠕動,可以感覺到,令人作嘔的氣息正慢慢地、慢慢地逼近。 少時,熱乎乎的氣息直噴到她的面頰,手指撫摸著她的肩膀…… 「你要幹嗎?」 柳倭文子推開肩上的手,霍地站了起來。 雖然十分可怕,但她不是個小姑娘,不會聽天由命、束手待斃的。 「要逃走嗎?沒有出路;想叫喊嗎?這兒是地窖,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不清楚的聲音兇狠地說著,朝要逃走的她迫近。 被什麼絆了一下,柳倭文子猝然跌倒在地。怪物壓在她身上,把她接在懷裡。在彼此連臉都看不見的黑暗中,雙方展開了觸覺的搏鬥。 那張沒有嘴唇、像紅乎乎的粘膜一樣的面孔霎時就要觸到她的臉了,柳倭文子僅僅只是想到這些便嚇得神志不醒。 「救命!救命!」被按倒的柳倭文子斷斷續續地呼喊。 「你不想見茂啦?要是想見,那就放乖一點。」 然而,柳倭文子沒有停止反抗。 她使出被窮追的老鼠反往貓沖去的那種破釜沉舟的拼死之力,想把他撞倒,當這一手失敗時,她竟意外地一口咬住了對方仍然送到她嘴裡的手指,緊緊地咬住不松。 怪物慘叫起來。 「放開,放開!畜生,再不放開。」 正在這時,天花板上面又傳來了茂像要斷氣似的哭聲。 喂啪,殘酷的鞭打聲。 「打,打,用勁打,小狗急子打死也沒關係。」 不清晰的狠毒的詛咒聲從怪物的嘴裡迸了出來。 「知道了吧?在你反抗的時候。就不停止打那個小兔患於。你的反抗越強烈,你的孩子就越要吃苦頭。」 於是,她不得不放開了嘴裡咬著的手指。 她一失去抵抗力,上面的哭聲也奇怪地停了下來。 怪物又瑟瑟撫摸起來。 柳倭文子渾身打戰,毅然推開了對方。頓時,又傳來了孩子「哇」的慘叫聲和鞭子的抽打聲。 啊,明白了。怪物在用什麼辦法指示上面的同夥。他隨心所欲地操縱他們一會兒打,一會兒停,以此作為威逼柳倭文子的武器。 反抗,等於是間接地折磨自己的孩子,要他死。啊!怎麼辦呢?這種殘酷的威逼手段真是當今世上獨一無二的。 柳倭文子像孩子一樣放聲痛哭起來。她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到底服了吧?嘿,嘿、嘿、嘿,反正是要那樣的,反抗也沒用。」 不堪忍受的壓迫感,耳邊暴風般的喘氣聲,熱乎乎的氣息。」 在那一霎間,柳倭文子墓地感到一種不可名狀的迷惑;她對此刻壓在她身上的那個怪物的體臭恍惚有一絲模糊的記憶。 「這傢伙決不是生人,甚至在什麼時候還是非常親近的。」 一想到是相識的人,她益發恐怖,特別令人惶惑的是,眼看就要想起來了,卻又怎麼也想不出。 怪客 在茂被誘拐、柳倭文子去向不明的第二天,沒有主人的煙柳家,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三穀暫回公寓了;聽到變故趕來的親戚等人也回去了,家裡只剩下老管家齊藤和傭人。 警察署方面不用說正全力搜查兩人的蹤跡,但這是一起毫無線索、撲朔迷離的失蹤案,自然不能馬上帶來喜訊。 不消說,那封把柳倭文子騙出去的假信上寫的北川醫院,已經調查過了;可是,不出所料,醫院與這一事件毫無關係。 怪客是那天傍晚到的。他聲稱關於這次的事件有話需要密談,於是,老管家齊藤把他讓進了客廳,與他會面。 這位不速之客年約三十五六歲,身著西服,沒有一點兒特徵,他自稱小川正一。可是,儘管齊藤催促起來,他卻怎麼也不談正題,老是不厭其煩地扯著無聊的閒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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