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地獄的滑稽大師 | 上頁 下頁 | |
一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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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跑必須現在跑,也許錯過這個機會就再也得不到自由了。 間子一瞬之間拿定了主意,首先試推了一下右門,不知為什麼怎麼也打不開。「難道為了不讓我逃走從外面上了鎖嗎?」間子大失所望,但又改變了主意,這次旋轉了一下左門的把手。 啊,太好了,左門輕而易舉地一下打開了。 外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然而不能在乎這些了,間子在與車門打開的同時一下子跳到了車外。 右腳落地,隨後將是左腳,但左腳向前邁出時卻吃了一驚,因為那只腳的下面沒有地面。 由於有衝力,所以光靠右腳不能站穩,邁出左腳陷入了不知深淺的半空中。 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間子的身體滋溜滋溜地開始下滑,感覺地面突然消失,就要墜入無底深淵。 間子非常著急,拼命想抓住什麼。但身體逐漸加速,一個勁地向下,向無底深淵墜落,其可怕程度無法形容。 間子突然覺得手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可能是細樹枝。 間子拼死拼活地緊緊抓住了那個東西,滋溜滋溜地又滑落了有一尺左右,但那細樹枝的根似乎很結實,終於堅持住了。 間子用兩手一面抓住樹枝,一面用腳摸索下邊。原來下邊是峭立的土壁。有沒有什麼腳蹬的地方?間子用腳摸索著,但每踩一腳,土就鬆動,沙沙地往下直落。 啊,明白了,這裡是懸崖。汽車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到這深速的懸崖上,間子起初並不知道是懸崖,先以為是原野,便從車上跳出來,結果當場踩空從山崖上掉了下去。 然而,這裡究竟是哪兒呢?有這麼深透的懸崖,想必一定是離城鎮很遠的山溝裡。深更半夜不會有行人路過這種地方,難道只好以這種姿勢堅持到天亮嗎? 但是怎麼能夠堅持得住呢?儘管剛剛抓住,可是手掌已經擦破,只覺得兩手眼看就要抓不住了。啊!別說十分鐘就是五分鐘也堅持不住了。 「來人啊,救命啊……」 間子已經顧不上什麼虛榮和面子了,竭盡全力發出了呼救聲。 兩遍、三遍不停地呼喊,這時好像有人聽見了間子的喊聲,山崖上似乎有人的動靜。 啊!太好了!間子滿以為終於得救了,凝眸朝幾米以上的懸崖邊望去,確實有一個人蹲在那裡,目不轉睛地俯視著下面。 是那張臉,是像雪白牆壁一樣的那張臉。什麼時候換的衣服?穿上了那件水珠花樣的肥大上衣,頭戴尖頂帽,像一個巨大的布袋木偶從山崖上往下看。 雪白的臉上只有大大的嘴唇是黑洞洞的,那嘴唇奇異地動了一下,隨即傳來了一個慢吞吞低沉的聲音。 「嘿嘿嘿嘿,你自作自受。我只不過暫時把車停在這,可你隨意從上面跳出來,你現在的這種處境完全是你自作自受。」 化妝廣告人說到這,似乎想看看間子的反應,於是沉默了一會。間子什麼也不回答,他又慢吞吞地開了腔: 「你認為我是誰?嘿嘿嘿嘿。為什麼這麼倒黴?你也許感到不可思議吧?」 說到這又停了一陣。 「你那纖弱的手不會有力氣讓你堅持很久的!你馬上就要墜入萬丈深淵,嘿嘿嘿嘿,不過在你與世長辭之前,把我為什麼要搞這種鬼,說給你聽聽吧!嘿嘿嘿嘿,彌留之際好好聽聽!」 說完又默不作聲了。 間子的兩隻手好像眼看就要抓不住了,她竭盡全力,一面充滿著強烈的怒火,一面側耳靜聽,咬緊牙關的間子,心想在聽完那傢伙的話之前死也不能鬆手。 挑戰書 這是春天的一個深夜,私人偵探小五郎正坐在書齋裡的書桌前,聚精會神、目不轉睛地盯著兩樣東西。一個長相很滑稽的丑角布袋木偶背靠堆積如山的書,坐在頗大的書桌上。在它的前面,一個上了發條的馬口鐵製成的化妝廣告人玩具,正一面鏘咚鏘咚地敲鼓,一面在桌上行走。 名偵探開始搜集起滑稽木偶了嗎?不,從神態來看,好像不是愛好玩具。小五郎抱著胳膊面對桌子,一副像是吃了黃蓮似的苦臉上,雙眉緊鎖,兩隻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兩件玩具。 小五郎從報紙上看到石膏像事件後,很感興趣,曾尋思如果可能的話將親手來解決這個奇怪的案件。 正在這時,被害人野上官子的未婚夫名叫白井的鋼琴家於某日傍晚前來訪問,說同一個犯人正在盯梢宮子的妹妹間子姑娘,請求小五郎幫助搜查那個犯人。 名偵探正想主動投入這個奇怪犯罪的旋渦,因此愉快地接受了白井的請求。於是當天晚上在白井的陪同下訪問了野上間子的家,但晚了一步,間子已經被犯人誘拐,犯人自稱是白井派來送信的,把間子帶上汽車不知到哪兒去了。 打那以後又過了一個星期。儘管警察全力搜查,但間子的下落仍然不明。小五郎雖然向白井及間子母親詳細地詢問了事情的前後經過,但也沒有作出明確的判斷。 犯人何許人也?問子被帶到了何處?這一犯罪的動機究竟是什麼?是復仇還是癡情?或者是瘋子搞的鬼?間子也許和姐姐一樣已經慘遭殺害,而且已被藏在一個出人意料的奇妙場所等等,疑問百出,但無論哪個問題迄今為止也沒有得到明確的解答。 那個出沒無常的犯人裝扮成一個非常可愛的丑角,臉上搽著像牆一樣白的撲粉,面頰上塗著兩團紅油彩,抹著口紅,穿著大紅水珠花一樣的肥大衣服。而且還有一個預先給被害人郵寄一個和自己相似的丑角木偶的習慣。有時寄上制的布袋木偶,有時寄馬口鐵製成的化妝廣告人木偶,使被害人渾身戰慄。 現在放在小五郎桌上的兩個滑稽木偶是從野上間子母親那兒借來的那種犯罪預告木偶。小五郎因為還要處理其他事件,所以不能光考慮這個案件。但是只要一有空,他便拿出這兩件滑稽木偶,時而讓化妝廣告人行走,時而將布袋木偶套在手上,這奇怪的事件攪得他憂心如焚。 「這個丑角可真是奇異的構思。犯人是在顯示自己懂得幽默嗎?難追殺人也有幽默?如果有,那麼這是地獄的幽默!難怪新聞記者給本案取題為『地獄的滑稽大師』。嘿嘿,真是太恰如其分了!好吧,小木偶,從現在開始讓我們較量一下,好好比試比試!」 小五郎一邊半開玩笑地自言自語,一邊使套在手上的滑稽木偶輕輕地擺動。 「先生,白井先生來了。」 小五郎回頭一看,是助手小林少年打開門站在那裡,只見他瞠目結舌地望著自己與丑角木偶嬉戲。 「唉,這麼晚了白井先生還……發生了什麼事吧,快讓他進來!」 少年助手剛退出一會兒,鋼琴家白井清一便神色反常地走了進來。看樣子是從音樂會回來的歸途中順便來的,身上穿著晚禮服,但領子斜了,領帶也鬆開了一半,樣子和平時衣冠整齊的他毫不相符。 「先生,又發生了新的事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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