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白髮鬼 | 上頁 下頁 | |
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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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啊,請看看吧,實在是拿不出手的東西。」 我話音還未落地,他已經打開了盒蓋,一看見裡面的鑽石便連聲驚歎: 「這麼大的鑽石,五顆都是?都是送給相璃子的?」 「是的。請您轉告她,冒昧相送,謹析鑒諒。」 我滿不在乎地回乳這樣貴重的禮品,時不能不感到驚訝。我事先曾給上海的珠寶商看過,讓他估估價,他說,要是五領三萬元能賣,我現在就買下來。縱然是時隔二十年的歸僑,送給一位並非妻子的女人三萬元禮物,未免有些過分了。然而,為了向姦夫姦婦炫耀我的富裕,必須豁出這麼多代價。 區區禮品就送了這麼多,我的財產到底有多少?川村一定會大為驚奇的吧。把他唬住,就是我的目的。 就這樣,川村緊緊地抱著鑽石盒,歡天喜地地離開了飯店。 這下行了,這下行了,同仇敵川村和瑙璃子聯繫的線接上了。 奇特的常治醫生 下面輪到住田大夫了。 我急忙回到談話間,找了個機會同住田攀談起來。我們先是在飯店的餐廳裡吃頓便餐,之後又在住田大夫的陪同下,驅車前往市內有名的日本飯館。同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像故交一樣頻頻對酌,這種事,往日的大牟田敏清是很不在行的;然而,從地獄裡走過一遭的我已經不是昨天的少爺了。 我估計他喝得差不多了,便把話題扯到大牟田子爵的愛妻瑙璃子身上,說著說著,住田果然上了鉤,敘起了瑙璃子在Y溫泉療養時期的事。 「這事真怪晚她對我隱姓埋名,後來我一打聽,她真是大牟田子縴夫人。夫人聲稱身上長了怪腫瘡,到溫泉別墅來療養,這是真的;我成了那位化名女士的常治醫生,這也是真的。可是裡見先生,奇怪的是,我這個常治醫生沒給夫人看過一次病哩。哈哈。…你說怪不怪……」 原來,原來不光是大牟田幹爵,連這位住田大夫也被禁止看到瑙璃子的身子呀。 「後來我知道,子爵是很不放心的。他來訪問我,問這問那打聽夫人的病情,而我的回答只有一個:好像大有好轉,不久就能痊癒了吧。哈…」 因為喝了點酒而異常饒舌的住田大夫喋喋不休地呼叨著。 「那麼你是幹無報酬的常治醫生了?」 「哪裡,我可沒辭退給常治醫生的謝禮。我要給夫人診治,而夫人不讓看,有什麼法子?不過,那川村畫伯卻叫我例外哩。」 一聽到川村,我不由得一愣。果然不錯,以瑙璃子的怪病為幌子,背地裡實行川村的環主意。唉,我多傻啊。 「哦,川村畫拍是不是周村義雄?聽說他是大牟田的密友。」 我若無其事地問。 「對,對,就是那個川村,就是他去請我的。他對我說,這位女士是位良家夫人,她對身上的腫胞感到極不好意思,不願讓丈夫看見那些腫胞,才來洗溫泉的;可是,如不做出接受醫生治療的樣子給丈夫看,他就會大為不滿,所以,要麻煩你的是,請你只做名義上的常治醫生,並且,如果她丈夫來詢問她的病情,你就回答說很好。那位夫人還撒嬌說,她也羞於讓不相識的私人醫生看到她那不好看了的肉體。美人可真是難伺候啊!哈……」 唉,住田大夫也是個不亞于大豐田幹爵的大傻瓜。他身為醫生,卻輕易地上了瑙璃子的當。 是腫瘡?哈…是個多麼可怕的大腫瘡啊。 我在上海遠留期間反復琢磨這件事,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諸位還記得吧,瑙璃子到Y溫泉去療養,足足用了半年的時間。在她去療養的三個月以前,我因為得傷寒,住了三個月的醫院。加在一起,共約十二個月的時間,我們的夫妻生活都是不正常的。 我掰著指頭算了又算,終於悟出了那個可怕的秘密。將長時期的分居生活同那天晚上川村與後璃子咕嘰的另一起兇殺聯繫在一起,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勸我讓瑙璃子去Y溫泉的是川村;而據剛才住田大夫說,不讓醫生給瑙璃子診治的還是川村,這一連串的事情沒有一件是偶然的。一切統統是刁猾的好夫川村義雄一手策劃的。 聽了住田的話,我一刻也不能再忍了。我決定第二天就到Y溫泉我原來的別墅去一趟。雖然那裡現在已不會有什麼,可是一想到那座孤寂的住宅裡隱藏著駭人聽聞的罪惡,我就無法平靜下來。 地下的秘密 因為天氣還熱,我一大早就乘頭班火車到Y溫泉去了。在那裡,我又遇上了意想不到的好運。在墓中五天時間,殘忍的上帶使我變成一個如此醜陋的老頭兒;而現在卻可憐起我來,竟讓我的復仇計劃步步如願,一帆風順。上帝同情我的深仇大浪。上帝在保佑著我。我擔負著按照上帝的旨意給惡人以天罰的使命。 所謂好運不是別的,是我在殲始Y溫泉的火車裡發現了一個意外的人。在溫泉療養期間跟著瑙璃子,負責照料她的老太太阿豐,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我坐的同一節車廂裡。她沒注意到徹底變樣的我,而我卻不會看漏她。阿豐是從瑙璃子家鄉跟來的姦婦的心腹傭人。我回到S市還沒見到瑙璃子,可是見到這位阿豐,仿佛妖豔的瑙璃子的幻影和她身上的芳香就在身旁,心中感到說不出的厭惡。 可是,女傭人阿豐此時到這兒來,究竟是要幹什麼呢?火車每到一站,我都時刻留神,心想這回該下車了吧,這回該下車了吧,可她怎麼也不像要下車的樣子。就這樣,終於到了終點站Y車站。 原來是這樣!我激動地轉到她的後面跟蹤她。果然不出所料,她的目的地就是大牟田家那所座落在山裡的別墅。 阿豐在別墅稍前面一點棄了車,順著狹窄的坡道往上爬去。那條曲曲彎彎的小道左面是山澗,右面是鬱鬱蔥蔥的大森林。別墅就在那條山道的深處,周圍是一片蔥定的森林,裡面空空如也,顯得陰森、淒涼。 四周並沒有森嚴的圍牆。打開一推即開的柵欄門,奇怪的阿豐跨進了雜草叢生的別墅庭院。 看到她進去,我悄悄地繞過去,躲在森林裡一棵挨著庭院的大樹後,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阿革的一舉一動。 密林中白天也一片昏黑,除了什麼地方傳來蟬鳴聲外,四下裡寂然無聲。神秘的老太婆在那所被遺棄的廢屋的庭院裡喀清喀際地走著。我墓地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怖。在昏黑的大樹背後一個勁地顫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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