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暗室 | 上頁 下頁
二一


  但這裡也不像是屋子裡面。四周是望不到邊的黑暗,既看不到牆壁,也看不到天花板。莫非這裡是地下洞穴?想到這裡真弓越發感到恐懼,渾身不禁發起抖來。

  「小姐,您好些了嗎?來,把這個喝了就會好起來的。」

  佛儒嫁笑著把一個玻璃杯子遞給真弓裡面是像葡萄酒似的紅色液體。

  真弓微微抬起身子,接過杯子把它一口喝了下去。雖然她不想接受惡魔的施捨,但她此時實在口渴得厲害,已經顧不得這些了。雖然喝了之後感覺好一些,但她還沒有站起來逃跑的力氣。而且,雖然殊儒面目可惡,但看樣子並沒有加害於她的意思,因此真弓的恐懼心也多少減輕了一些。她壯著膽子問侏儒說:

  「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是誰?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裡來?」

  林儒像是一直在等著她這樣問似的,舔著嘴唇笑嘻嘻地回答她說:

  「這裡嘛,就是小姐您丈夫家呀。不,您別誤會,不是我。我是您丈夫的下人。您的丈夫是一個年輕、漂亮、強壯的人。您只要看他一眼,保證會喜歡上他的。」

  聽了這話,真弓不寒而慄。在這樣黑暗的地方有個漂亮的男人在等著自己,這不是故事裡講的鬼話是什麼。肯定是個惡魔。

  想到這裡,真弓不由得大聲喊叫道: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

  說著她站了起來。可是剛走了兩步就又倒在了冰涼的地上。

  你儒冷冰冰地笑著說:

  「哈哈哈哈!沒用啊。即使小姐您想逃跑,您也沒地方跑。讓您丈夫好好疼愛您才對您有好處。」

  正在這時,遠遠地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真弓,你醒過來了嗎?」

  真弓吃驚地朝有聲音的地方看去。只見黑暗中出現一個白色的東西,接著那東西逐漸變成了人的臉。原來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英俊青年。他身穿嶄新灑脫的西裝,梳著光亮的背頭,白白的手指上碩大的寶石戒指在閃閃發光。

  「啊,老大您回來啦!小姐剛剛醒過來。小姐,這位就是您未來的丈夫。您最好學乖點。」

  青年呵斥林儒說:

  「住口!你在胡說什麼!」

  說著朝真弓走了過來。

  「真弓,你可能不知道我。可我和過堂老人是老交情了,和你父親也很熟。你父親已經答應把你嫁給我了。」

  說完這出人意料的話,他死盯著臉色蒼白的真弓。

  真弓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這些話。這種荒唐的事是絕對不可能的。這個青年肯定是個魔鬼。漂亮是漂亮,但是漂亮中透出殘忍。他像一條毒蛇,讓人感到恐懼。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以為我在胡說人道?那好吧。我就讓你看看我的話是真是假。喂!小矮人!把小姐帶到那兩個人那裡去!怎麼樣,我讓你們父女好好見見面。」

  聽到青年莫名其妙的命令,徐儒像是剛從夢中清醒過來似的朝青年鞠了一躬,拿起地上的蠟臺拽著真弓的胳膊說:

  「來!小姐,請跟我往這裡走。」

  真弓被你儒拉著,跌跌撞撞地大約走了一百米左右,這時黑暗中隱隱約約看到前邊有人在那裡。

  侏儒把蠟燭移到近處說:

  「來,您好好看看。他們是您伯伯和您父親。」

  當真弓看清楚是伯伯和父親時,吃驚得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夢,或者是自己神經錯亂了。

  兩個男人被反綁著手坐在地上,周圍一片漆黑。一個是滿頭白髮的這堂老人,一個是父親星野清五郎。

  地上的兩個人看到真弓驚叫道:

  「哎?怎麼你……」

  過堂老人和星野兩個人像幽靈似的臉色蒼白,虛弱無力。他們幾乎同時喊了起來。兩人的喊聲帶著回聲向遠處飄去。這地方果然不是野外,肯定是一個洞穴。可是東京附近有這樣的洞穴嗎?

  真弓哭著說:

  「爸爸,你怎麼會在這裡?」

  「一言難盡。昨天我和你帶到家裡去的那個有村商量好,我躲在朋友家,他化裝成我的模樣去了甲府。可是,昨晚一個自稱是有村派來的人拿著有村的信來到我藏身的地方。我是被那封假信騙到這個地方來的。」

  星野斷斷續續地將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並提醒女兒說:

  「真弓,你千萬不要上他們的當,這些傢伙都是有村的敵人。」

  「哎呀,那…」真弓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她擔心地喊了起來。那化裝成父親模樣的有村現在怎樣了呢?萬一…萬一…「「哈哈哈哈。」

  突然從黑暗中傳來一陣恐怖的狂笑聲,接著蠟燭的亮光裡出現了一個英俊青年的面孔。

  「真弓,你是不是想知道有村怎麼樣了?很抱歉,他的命不好,他已經不在人世了。他替你的父親葬身于鳥居嶺的山谷中了。早晨和有村一起去甲府的就是我。哈哈哈哈,有村化裝成了你的父親,而我就化裝成了仁堂老頭。結果我們在鳥居嶺的山頂上彼此露出真面目。經過一翻打鬥,最後我取得了勝利。有村那傢伙慘叫著掉進了幾十米深的山谷,真可憐。哈哈哈哈。」

  大曾根龍次滿不在乎地編造著謊話,得意地欣賞著悲痛欲絕的真弓。

  「啊哈,看來你很悲傷呀。哭吧!哭吧!你流淚的臉倒顯得格外美麗動人。」

  雖然真弓淚流滿面,但她並沒有放聲大哭。她緊咬雙唇,怒視著眼前這個心上人的仇人。她眼裡充滿仇恨的怒火,恨不得把這個十惡不赦的壞蛋燒死。

  「真弓,你懂了吧?過堂老人和你父親都將參加你我的婚禮。如果你討厭我,拒絕和我結婚,那麼你瞧這是什麼!這東西立刻就會插到你父親的胸口上。」

  說著話,大曾根把藏在右手裡的匕首在蠟燭前晃了晃。雙刃匕首在燭光裡閃著寒光。洋洋得意的大曾根在冷笑著。他那雙嘴唇紅紅的,好像喝了鮮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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