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戶川亂步 > 暗室 | 上頁 下頁 | |
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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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大野木危在旦夕,但依然不甘示弱。因為他握著過堂老人的性命這張王牌。 有村覺得此時正是教訓對手的時候,於是故意不急不慢地問大野木說: 「好吧,我可以救你。但你能保證把仁堂老人還給我,並不再插手這個家裡的事情嗎?」 「我保證,我保證。我什麼都依你。請你不要只顧說話,快點救我。我的手指快要斷了。快,快救我。」 看樣子頑固的大野木終於有點支持不住了。 「還有,你發誓不對星野父女下手嗎?特別是你能保證不在真弓身上打主意嗎?」 「好吧,我懂了。你放心,我再也不靠近過堂家一步。快!快救我……、」 大野木面無人色,豆大的汗珠往下直流,抓著樹根的兩手在流血。再不救他恐怕就沒命了。 有村急忙解下綁腿。把兩根綁腿結在一起。綁腿的一頭掛在懸崖邊的岩石上,另一頭牢牢地繞在手上,敏捷地沿峭壁下去救大野木。 「來!抓著我!」 說著,有村盡力伸出右手抓住大野木的西服袖子,使出渾身的氣力把他拉了上來。如果沒有有村的無窮的力氣和大野水的雜技技巧的巧妙結合,可能這個高空的高難度動作就不會成功。兩個人的動作危險萬分,無論哪個人失手,兩個人都毫無疑問會墜入數十米深的山谷而粉身碎骨。 最後,大野木總算揀回一條命,爬上了山道。 雖然大野木是個十足的惡棍,但此時看來也嚇破了膽。他含著淚感謝說: 「謝謝!謝謝!有村君,你真偉大。你竟然還救我這個想要殺你的人。」 「那麼我們趕快回東京吧。不過我先跟你說好,在這堂老人回來之前我不能放你走。到東京後你給你的手下打電話,讓他們把老人送回來,我要拿你換回老人。你明白了嗎?」 大野木老老實實地回答說: 「好好好。不管怎麼說,我絕不違背對救命恩人許下的誓言。你放心好了。」 就這樣,兩個人下山在汽車返回韭崎火車站,乘上了下午六點多鐘的返程火車。 與來時不同的是,此時兩個人都知道了對方的真面目,因此就沒有必要再坐三等車廂,於是買了舒適的二等車廂的車票。疲勞不堪的兩個人癱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地默默望著漸漸變暗的窗外。 火車剛開動不久,有村突然想起一件事,對大野木說: 「哎呀,我差點忘了。你把那個密碼本給我。我對它毫無興趣,但它對江堂老人和星野他們很重要。」 大野木像很抱歉似的有氣無力地說: 「我正不知該怎麼跟你說呢。我剛才在汽車裡才發現密碼本不知掉到哪裡去了,怎麼也找不到,說不定是在我們兩個打架時掉到山谷裡去了。」 「真的嗎?你沒記錯吧?」 「都到了這份上,我還撒謊不成?我明明連信封裝在裡面的口袋裡了。為慎重起見我把口袋裡裡外外找了個遍,就是找不到。許是你救我上來時掉到山谷裡去了,連我的錢包也找不到了。本來在汽車裡時,我想跟你商量回去找找,一來天快黑了,再說下到山谷裡也太危險,繞路去山谷找又太費時間。」 「這怎麼辦?江堂老人可能會失望的。」 「你不用擔心。雖然我搞不清那個密碼,但其實密碼本身是很簡單的一段話,星野和江堂老人肯定早就把它記熟了。因為他們已經花了很長時間破譯那個密碼了,即使不故意去記它,也不知不覺地記住了。」 「你說的倒也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救仁堂老人。今天就暫且回去吧。」 說罷,兩人就不再開口了。一方面有村討厭和這個壞蛋交談,另外大野木也看上去像一個鬥敗的公雞似的,老老實實地警拉著腦袋,一動不動地呆在那裡。 過了一會兒,大野木起身去了趟廁所,回來後仍然和原來一樣老老實實地耷拉著腦袋。 又過了一會兒,突然四周暗了起來。原來是列車進了隧道。也許是因為隧道不長,也許是由於列車員疏忽沒有事先打開車燈,有三四十秒鐘的時間,車廂內漆黑一團。 這時,大野木乘列車進入隧道四月一片漆黑的機會,悄悄從有樹身邊站起身,像一股風似的向後邊車廂的出口跑去。他冷不防打開車門,像箭一般從疾駛的列車上跳進了漆黑的隧道。那絕技簡直是在玩命。但對於大野木來說,這也許算不得什麼。 當火車出了隧道車窗亮起來時,有村身旁的大野木已經無影無蹤了。有村做夢也沒想到在這樣的高速火車上有人能夠跳下去,因此他並沒有把這當回事。這時,他發現大野木剛才坐過的坐墊上有一張紙條。紙條用鉛筆密密麻麻地寫著什麼。 有村感到有點奇怪,把紙條拿了起來。原來是大野木寫給有村的信。有村君,最後還是我勝利了。此時我仿佛看見了你那張哭臉。我告訴你說密碼本丟失了,其實全是騙你的。而且,這樣一來過堂那個老糊塗蟲就不還給你了。不僅如此,還有更讓你吃驚的事呢。在我們兩個不在時,我早已經讓我的部下把你的天仙般的真弓從這堂家帶走了。大概現在正在我家裡等待我這個主人回家呢。她很可愛喲。你我不在的時候,我的部下應該把你藏星野的地方也打聽得差不多了。那個獨眼龍和過堂是同樣的下場。你看如何?我勝利得是多麼地徹底。財寶和女人都歸我一人所有了。我準備在下一個隧道和你告別。祝你生活愉快。再見!這封信是在火車的廁所裡寫的。門外邊有你給我放哨,很安全。辛苦了。 咳!這算怎麼回事!本以為給他來個將計就計,結果反倒讓他給來了個將計就計。 「這個惡魔!」 有村後悔得咬牙切齒,但已是後悔莫及了。就在他看信這工夫,火車已經離開隧道有六七百米遠了。即使讓火車緊急停車,也不可能追上動作敏捷的對手。推一的辦法是等到了下一個車站,打電話讓警察去搜捕。 再過三分鐘火車就到達下一個車站,而有村感到這三分鐘比三天還要長。火車剛剛進站,有村就跳下來往站長室跑去。他喘著氣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警察署一接到站長的電話,立刻就集合穿制服的警察和便衣警察乘汽車朝出事地點趕去。結果,不但沒有大野木的影子,連他的去向也一無所知。 當然,警察署同時還向沿線車站下達了通緝令,但一直到第二天也沒見到大野木的蹤影。他是個化裝高手,說不定他已經化裝成一個上年紀的老百姓,順利地通過了戒備森嚴的關口。 正如對手說的那樣,有村的確感到自己是徹底地失敗了。 不知真弓小姐受到那個惡魔什麼樣的虐待和折磨。想到這裡,慘敗的騎上就坐臥不安。 侏儒 過堂家的宅院位於獲窪的樹林中。家裡只有真弓孤零零一人在看家。主人仁堂老人和父親星野清五郎今天早晨到甲府附近的山中去了,家裡就剩下一個上年紀的男僕和一個保姆。由於房子四周都是樹木,大白天家裡也感到有點陰冷。在這裡一點也聽不到外面城市裡的嘈雜聲。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這悄無人聲的房間裡,總感到像有怪物要從背後偷襲似的時不時想回頭往身後看。 臨近院子的是一個面積有十多平方米的日本式房間。靠近拉門的地方擺著一張小桌子。現在,身穿西裝的真弓正坐在桌子旁邊。西裝和日本式的房間本來不協調,但穿在真弓身上卻顯得很和諧。即使不化妝,真弓看上去也像白人似的。白皙的額頭,豐滿粉紅的雙腮,又大又清澈的眼睛。她坐在這裡,就像是為這個守財奴荒涼的家裡插上了一朵令人驚喜的鮮花。 桌子上擺放著一本裝幀精美的詩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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