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億萬富翁的歧途 | 上頁 下頁
四三


  他故意停下來整整領帶。

  我放二元在五號上。

  一聲輕輕的女人神經性笑聲自我身旁發出,我眼見到一隻裸露的手臂經過我前面,感覺到沒穿東西的玉肩幾乎擦到我面頰,聽到銀鈴似的聲音說:「別以為我在跟你下注,像你這樣好運氣,我應該搭你的車。」

  「沒問題,」我一面回答,一面看向她。

  她是個金髮、美好,鼻尖上翹,玫瑰花蕾似的嘴唇,身體的曲線絕對可以在泳裝選美裡大放異彩。

  她向我恰當合適地笑一笑,然後突然停住,好像突然想到她和我倒底是不認識的人,只不過偶然並坐在輪盤桌上而已。

  輪盤轉動,象牙球沿了邊上轉了一會,在格子裡跳來跳去,停在七上。

  我放二塊錢在十號上。金髮的馬上也放二元在我籌碼上。

  輪子一轉,我們又輸了。

  我放二元在二十七號上。金髮的猶豫一下,在我籌碼上放了一元錢籌碼。

  輪子一轉,十二號開出來。

  我聽到金髮的歎了口氣。我放二元在七號上,一元在三號上。

  金髮的猶豫,勇敢地隱藏起這是她最後一個籌碼的事實,把一元籌碼放在我的籌碼上面。

  球轉了幾圈落入一個格子,金髮的比我先看到,她向我尖叫一聲,狂喜地抓住我手臂,像是情不自禁。

  「有了!!」她喊道:「有了!贏了!我們贏了。」

  管輪盤的給她一個父親樣有趣的微笑,把該付的付給我們。

  我們又一起賭相同號碼四五次,我們叉贏了。

  我前面開始積了一大堆籌碼。

  金髮的神經質地自一隻黑色皮包裡拿出一隻煙匣,拿出支香煙在亮亮的銀子匣子上敲敲。她把香煙的一端放進嘴唇的時候,我點著了一根火柴。

  她湊過來,點煙。

  我可以看到塗過睫毛油長長的睫毛,也看到她慧黠深褐色眼睛在淘氣地閃亮。她嫺靜有趣地看我一眼。

  「謝謝你,」她說。過了一下又加一句:「每一件事。」

  「沒什麼好謝的,」我說。

  「很多人不喜歡我——分他們運氣。」她看我一眼說。意思裡有著那一個男人要是肯長期和她分享運氣,一定會有好運的味道。

  我只是笑笑。

  她把她的一堆籌碼向我這邊移動了一二吋,然後伸出一雙手放在我臂彎裡。突然她說:「你對我太好,太好。剛才我只剩下最後一元錢了。」

  我們輸掉了三四注,然後我把五元放在一個號碼上。她突然認為運氣來了,把十元放在我號碼上。

  這個號碼中了。

  她的叫聲是快樂的,但幾乎立即自製,好像怕會被人趕出去,但是她向我,眼睛高興得要跳舞。她的手又一次放在我臂彎裡,指甲掐到上裝衣服裡:「喔!」她說。過了一下又說:「喔!」

  管輪盤的付了我的贏款。在付她的贏款時不耐煩地蹙了一下眉,是一大堆可觀的籌碼。

  她靠向我身上,我可以感到她在發抖。

  「我一定要找個地方好好坐下休息一下,」她說:「嗨,我應該怎樣——對付我的籌碼?」

  「兌現好了。」管輪盤的說:「再想玩的時候隨時可以換回來的。」

  「喔!我——也好。」

  她依賴到我身上的體重,好像她膝蓋要垮了。

  「幫幫忙,」她半耳語地說:「請你幫我離開這裡,找張椅子坐。」

  我看向我的一堆籌碼和她的一堆籌碼。

  那管輪盤的男人看到我眼光,點點頭。「我來處理好了。」他說,語調聽起來好像這只是一些舊報紙一樣,不必太重視。

  我扶著小姐,來到酒吧,找張桌子,請她在椅子上坐好。

  侍者很有禮貌立即過來侍候。

  「今天這個場合,」我說:「值得慶祝一下。來點香檳如何?」

  「喔!我愛死了。我一定要——喝點酒。喔,好玩,你呢——你如何——」

  「當然,」我說:「假如你不在意,我要去看他們把你籌碼兌現。你知道你贏了多少嗎?」

  她搖卷頭。

  「這樣說來,你最好自己去換現鈔。」

  「喔,沒關係的。我知道你是誠實可靠的。今天沒有你的話,我一毛也沒有。你是——」

  「鄙姓賴。」我說。

  「我是馬小姐,」她說:「朋友都叫我小采。」

  「我的名字是唐諾。」

  「唐諾,我就是不能站起來,再走回那間房間去,我簡直完完全全興奮過頭了。我的腿就是不聽使喚了。我——我恨不得給你仔細看看我的腿。」

  「也許是好主意。」我說。

  「喔,」她撒嬌地打了我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呀。」

  一位助理人員嚴肅地彎腰湊向桌子。「你們兩位要不要把籌碼換成現鈔?」他問:「或是把籌碼帶到這裡酒吧來?在這房子裡籌碼和現鈔是一樣的,可以付任何消費。」

  「我們今天運氣好,」她說:「等一下可能還要玩,能不能——請你把籌碼拿過來?」

  「當然,沒問題。」

  他鞠躬,退下,過了一下又回來,帶來一隻放了我的籌碼的塑料盒,另一雙光亮的木頭盤,裡面放的是小采的籌碼。「我們替你們自作主張換了一些籌碼。」

  他說:「使他們好拿一點,這些藍色的每一個是二十元錢。」

  「這些藍色的——每個二十元?」

  「是的。」

  她手指摸著鑲了金邊的籌碼。「每一個,」她敬畏,半耳語地說:「二十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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