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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我把這六張全放入了口袋。「這些也許會有用。」我說。

  她什麼也不說。

  「星期二的晚上,你有時間證人嗎?」我突然問她。

  「沒有——沒有我可以拿出來用的。」

  「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你暗示的那一種男朋友。」她說:「我答應嫁給彭喬虎時就下定決心對他要誠實。」

  「他是個經常出差的人,你不會感覺寂寞嗎?」

  她看著我的眼睛說:「唐諾,我是一個脫衣舞壤。我習慣給別人看,習慣別人看我。這玩意兒一旦進入血液,很難改變。」

  「我自衷心輕視觀眾當中每一個人,但是一大堆受我輕視的個人就變成了實際上存在,控制你飯碗的觀眾。我喜歡聽到嘈雜的戲院裡,傳出對我的尖叫和喝彩,我也喜歡一波一波的叫好。」

  「我知道他們叫好的是什麼,根本不是舞蹈,是我肉體。他們要我超過法律允許,多脫掉一些。他們頓腳,拍手,大叫,發狂,有什麼分別。只是個人而已。」

  「他們知不知道你要再多脫一些要進牢了?」

  「問題說在這裡,唐諾。他們是知道的,但是我的表演太好了,使他們忘了。一個好的脫衣舞娘跳到快到尾聲的時候,不能落入俗套,她要隨興而為,每一秒鐘都好像這一次,為了觀眾的盛情難卻,她要冒一點險,多脫一些,但是又有顧忌的樣子。她站在那裡好像一再矛盾要決定的樣子,當然這刺激到觀眾更大的喝彩——我告訴你,像這樣站著本身就是一種藝術。」

  「你想念這種生活?」

  「唐諾,我想念得要命。」

  「你告訴我這些為什麼?和你星期二晚上在哪裡有什麼關聯?」

  「關聯太大了。」

  「你說說看。」我說。

  她說:「我知道喬虎要離城了。我有一些老朋友仍在這裡演車台戲,一位真正以前一起混的——反正喬虎一走,我去他們戲院,帶上一個面具,用神秘面具女的藝名跳脫衣舞。我喜歡如此,我朋友也喜歡。觀眾瘋了。我有一個絕對的不在場證明,假如我敢使用——幾百個目擊證人。」

  「你是帶了面具的,他們見不到你的臉。」

  「觀眾不知道是我。但是台後有一打以上老朋友知道我是神秘面具女,而觀眾知道神秘面具女在那裡——二場。」

  「以前幹過這種事嗎?」

  「你是說我嫁給喬虎之後?」

  「是的。」

  「沒有,這是第一次。」

  我說:「這樣不太好。依蓮。這太像是你刻意在製造一個不在場證明,而同時你的男朋友去幹這件犯法事情。以不在場證明來說,這個證明太好了一點。」

  「我知道。」她承認道:「我想到過這一點,我是在想你應該想到的。」

  「社會大眾也會的。」我告訴她:「你怎樣告訴警察了。」

  「我告訴他們我在家,在床上。」

  我說:「你一晚上沒睡,是嗎?」

  「是的。」

  「過去幾天你都沒有好好睡過?」

  「沒有。」

  我說:「找到你醫生,告訴他你又緊張又心跳。告訴他你希望能睡上二十四小時。注意,假如他們問你問題,而你沒有正確答案的話,你會被捕的。」

  「我知道。」

  我說:「好了。你睡著了,你就不必講話。等你醒來,萬一講錯話,你就說是因為藥品的關係,使你發生幻覺。憑你的曲線,每一位陪審員都會原諒你的。

  「但是,假如你不用藥物,你就不會入睡,容易講錯話,不容易解釋。」

  「你信得過我,可以把那張股票持票人名單交給我,把你準備買股票的錢交給我,我盡我的力量試試看,能不能增加你一些個人財產。」

  「你又要取什麼好處呢?」

  我直直地看向她的眼裡,我說:「你純利的百分之五十。」

  「你還樣說,我才真的信得過你。」她說。

  「為什麼?」

  「以前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她說:「我在不知道男人心裡想要什麼的時候,我不信任他們。」

  §第十六章

  舊金山每家報紙在卞約翰·卡文父子兩人被捕時都出了號外。

  有一家報紙甚至用紅色橫貫全頁的頭條大標題:「彭喬虎謀殺案銀行家被捕」。

  警察找到的是環境證據,而且是死死的。

  警察確認彭喬虎不是在發現他屍體的遊艇裡被殺的。

  一位指紋專家在一處黃銅裝飾上找到了指紋。這些指紋是血手指印上的,是卞約翰·卡文的指紋。

  遊艇的掛鎖被弄斷,然後換了一把新的掛鎖掛在船艙口門上。警察向附近的每一個五金用具店做了一次常規的詢問,找到一個店主記得在星期三的下午賣出了一把掛鎖。警察給他看卞約翰·卡文的照片,據警察說店主作了『立即而絕對的』指認。

  警方潛水人員在海灣的底裡找到一支點三八左輪,位置正好在銀行家遊艇的下面。槍號檢查,發現是警方批准,自卞約翰·卡文購來「保護」自己的。彈道專家證實,在彭喬虎體內取出的彈頭,正是從這支槍裡發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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