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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他問我往哪裡?什麼名字?我為什麼要知道。」

  「你對他說謊了?」

  「喔,當然。我告訴他我是女記者,為某一種特定車禍傷害找資料。」

  「他當然會問你哪家報社?」

  她臉紅了說:「是。」

  「他打電話要問?」

  「你偷看到了?」

  「他打了沒有?」

  「打了。」

  「所以你就離開了。」

  她點點頭。

  我說:「算了,給你打草驚蛇了,要不是你這們一搗亂,很可能明天他真會告訴我他們妥協的數目。」

  「這就是你到這裡來的目的?」她問。

  「是的,妥協時賠多少錢。」

  她做了一個小小得意的姿態。「妥協時的數目,」她說:「是17875元。」

  現在輪到我驚奇了:「那麼你來這裡想要得到什麼呢?」

  「當然是受傷X光照片的複印本。」

  我想了一陣子說:「我對不起,我實在是笨。我確是才知道還有其他訟案,所以腦子一下轉不過來——可以說是不切實際。」

  「保險公司會有什麼反應?」她問。

  「他們可能各自分開做一些調查工作。」我說。

  勝利的獰笑掠過她面孔,她說:「他們要是動作快一點,就很好玩了。」

  我說:「好奇心的事,你還沒有解釋呢。」

  「好,」她說:「你說你自己笨,我看一點也不見得。寇太太想買下蘇百利大廈,也想買下蘇老頭不再找她麻煩。」

  我點點頭。

  她說:「那麼!用點你的腦子。」

  「是不是淩記老地方的房租契約有毛病了?」

  「大概吧。」

  「一旦房屋買賣成交,房租就自動到期了?」

  「90天之內。」

  「你是替淩弼美在工作——捉住他小辮子,不使他買大房子。」

  「有點差不多。」

  「你和淩弼美又是什麼關係?」

  「你說笑。」

  「你認為是,就算笑話。」

  她說:「淩弼美除了生意上,其他對我並不重要。老實說這件事與你無關,但我還是告訴你。淩記老地方裡面那個衣帽間,香煙雪茄攤是屬￿我個人包下的。」

  「你有必要自己來工作嗎?」我問。

  「為了錢的理由,並不一定要自己工作。但是你有了這個生意,最好是親身自己參加在裡面。」

  「你不在乎——工作時的情況。」

  「你說那制服?別傻了,我有一雙漂亮的腿,有人要看,就給他們看,又不少一塊肉。」

  「你的意思是一旦寇太太買下大廈,淩弼美不是搬家,就是要重新和新主人簽約,所以.你也跟著倒黴,不是掉了收入,就是增加房租?」

  「大致不錯。」

  「淩弼美知道寇伊瑪過去的醜事,讓你來查清楚,是嗎?」

  她躊躇了2秒鐘說:「我們不談淩先生。」

  我聽從她,又問:「你說寇伊瑪以前搞過這種把戲?」

  「好多次。」

  「在哪些地方?」

  「一次在這裡,一次在舊金山,一次在內華達州,一次在內布拉斯加州。」

  「每次都用她自己名字?你能確定?」

  「是的。」

  「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她搖她的頭。

  我說:「多半是淩弼美給你的。那個你剛才去拜訪的人叫什麼名字?」

  她猶豫地說:「孔——孔什麼利的。」

  我搖搖頭:「孔費律。」

  「對,就是這名字。」

  「你記得不太清楚,是嗎?」

  「我對記名字不太能幹。」

  「換句話說,這個名字在你腦中尚不久。」

  「何以見得?」

  「否則你就記清楚了。」

  「我只是對記姓名特別差。」

  「說起姓名——」我故意停下。

  「你要我的本名,還是藝名?」

  「你的本名。」我說。

  「我就這樣猜。」

  「肯告訴我嗎?」

  「不可以。」

  「藝名呢?」

  她把車頭燈開亮說:「碧蓮。我甚至還有個『藝姓』,姓魯,魯碧蓮。」

  「很好的名字,」我說:「可以上舞臺,有一天你會紅的。」

  我們大家不開口,大家在想著。

  「香煙?」我問。

  「不要。」她說。過了一下又加一句:「開車我不吸煙。」

  我舒服地向後靠著,放一臂在椅背上。點著了煙。

  我們慢慢開了十幾條街,她突然決定目標踩上油門。

  「決定了?」

  「決定什麼?」

  「我們要到什麼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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