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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阿特伍德停下來,用他那亮閃閃的眼睛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佩裡·梅森。

  見梅森不言一聲,就又說下去,「這事將需要付出時間。你會得到很好的補償,非常好的補償的,真的。」

  梅森直截了當:「好哇,」他說,「幹嘛吞吞吐吐的?你們要我做的就是撤消各方面的抗辯,讓格裡芬順利掌握大權。而他將保證我能從中得些好處,是這個意思嗎?」

  阿特伍德噘起嘴。

  「真的,律師,我也不想這樣直截了當地表達意圖,但是,如果你願意考慮我說的話,我想你會發現這完全符合職業道德,其內容足以適用這個案子。」

  「別來這一套廢話了,」佩裡·梅森說,「我要的是直話直說。還是我來把話說明白,即使你們不願這樣。記著:一道籬笆牆,你我各一邊。你是格裡芬的代理人,正爭取得到對遺產的控制權,而我則代表貝爾特夫人,我準備把那份遺囑從法庭上扔出去。它是偽造的,你知道。」

  阿特伍德的嘴上仍掛著笑,但目光已變得冷酷。

  「這一點你不會得逞的,」他說,「遺囑是不是偽造的已沒有任何影響。

  她銷毀了原件。她在供詞裡承認這個事實。我們可以證明那份被銷毀的遺囑的內容。並按遺囑執行。」

  「好吧。」梅森說,「那是一場官司。你認為你可以,而我認為你不可以。」

  「再者,」阿特伍德說,「她不能拿走任何財產,因為她謀殺了她的丈夫。這違背了法律關於一個人無論有任何遺囑或契約都不得從他或她謀殺的人那裡繼承任何遺產的規定。」

  梅森一言不發。

  阿特伍德和他的委託人相互對視一下。

  「你對此有質疑嗎?」他問梅森。

  「見鬼,是的,」梅森說,「但我不打算在這裡和你爭論。我將在陪審團面前辯明我的觀點。別以為我是個剛出生的孩子。我知道你們要什麼,你們是想得到保證給愛娃·貝爾特定一級謀殺罪。你們認為我可以幫助你們提供有關動機的證據以表明這是一起預謀案件。如果你們能定她一級謀殺罪,她便拿不走任何財產。那是法律,一個殺人犯沒有繼承權。但如果她沒有被定為謀殺罪,即使她被定為殺人罪,她依然有繼承權。你們想得到財產,還想賄賂我。這沒用。」

  「如果你一意孤行,律師,你可能會發現你自己要面對陪審團。」

  「那好,」梅森說,「這在英語是怎麼說來著,一個威脅?」

  「你要阻止我們接管家產是做不到的,」阿特伍德說,「我們接管家產時,將要做出幾項重要決定。這其中有的可能會影響到你的活動。」

  佩裡·梅森站起身來。

  「我不喜歡說話這樣繞彎子,」他說,「我一向直來直去。」

  「好吧,」阿特伍德仍然和氣地說,「你究竟要說什麼?」

  「不!」梅森簡短有力地回答。

  卡爾·格裡芬煞有介事地咳了咳。

  「先生們,」他說,「也許我可以說些什麼讓事情簡單化。」

  「不,」阿特伍德說,「我在說話。」

  格裡芬對梅森微笑。

  「別動感情,律師,」他說,「只是一件生意嘛。」

  「拜託了。」阿特伍德說,眼睛盯著他的委託人。

  「哦,好的。」格裡芬說。

  梅森朝門口示意:「那麼,先生們,我想談話該結束了。」

  阿特伍德再次努力:「如果你撤消那兩份請求書的話,律師,那會節省很多時間。情況明擺著,你必須承認我們有無懈可擊的理由,我們只是不想費那麼多事舉證。」

  梅森冷冷地注視著他:「聽著,」他說,「你可能認為你們有無懈可擊的理由,但是眼下我在掌管著一切,而且我還準備繼續掌管下去。」

  阿特伍德發火了:「你的屁股不會坐得那麼穩當,超不過24小時。」

  「你認為不能?」

  「別怪我沒提醒你,律師,」阿特伍德說,「你可能會被認為是這起謀殺案的同謀。既然我的當事人現在是合法的繼承人,警方在這件事上無疑也會按我們的意願行事。」

  梅森朝他走過去:「任何時候我需要你來提醒我的時候,阿特伍德,我會給你打電話。」

  「那好,」阿特伍德說,「如果你非要在這件事上一意孤行,咱們就走著瞧吧。」

  「行啊,」梅森不以為然地回答道,「悉聽尊便。」

  阿特伍德對他的委託人示意了一下,兩人朝門走去。

  阿特伍德毫不猶豫地大跨步出門去,可卡爾·格裡芬到門口時手卻放在門把上停了一下,像是有話想說。

  然而梅森的態度沒有一點兒回旋的餘地。格裡芬聳聳肩膀,跟著他的律師悻悻地走出辦公室。

  沒多久,德拉·斯特裡特走了進來。

  「你和他們達成協議了嗎?」她問。

  他搖搖頭。

  「他們贏不了我們吧?」她問,並不著他的眼睛。

  他好像蒼老了10歲。「聽著,德拉,我在爭取時間。當初他們要是給我一點兒時間,一點兒活動餘地,這事情恐怕早都解決了。但那個女人卻把事情搞得一團糟。這就讓我只有一個選擇——讓她進去以便我能留在外邊,這樣我才能起點兒作用。」「你不用解釋,頭兒,」她對他說,「我很抱歉,如果我批評了你的話。一切都是這麼出人意料,完全不像你想像的那樣。真讓我吃驚,請別放在心上。」但她仍然不正視他的眼睛。「不會的,」他說,「我要去趟保羅·德雷克的辦公室。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你可以在那兒找到我,但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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