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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6個月之前,」她說,「華德開始用另外一種方法來攻擊。他要爭取對珊瑪的部分時間監護權。」

  「你不是說過,他對珊瑪並不關心嗎?」

  「他根本不關心,但有一天珊瑪會有錢。這當然是華德最主要原因。此外對我也是一個極惡毒的計策。」

  「為什麼?」

  「他以為我會付錢給他,叫他作罷的。」

  「你有沒有付錢?」

  「沒有,林律師說,一旦我開始付錢,就無止無休。」

  「之後怎麼樣?」

  「華德製造很多糾紛。突然,所有事情都停止了。」她說:「戴醫生,什麼也沒跟你說?」

  「沒有。」

  「正如我說的那樣,這件事突然銷聲匿跡。我和林律師都覺得不正常,也不明原因。但我們當然希望如此,不能自己去找麻煩。」她停了一下,又說:「昨天,華德的律師打電話給林律師,說這件訟事的進行,因為華德沒有付他律師費用,所以一度緩和下來。現在他又準備繼續進行了。」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家務事呢?」

  「因為我認為戴醫生的死亡,和這些都有關係。我和林律師談過,他也希望見見你。」

  「好,我到哪裡見他?」

  她從裙子口袋拿出一張林律師的名片。我放進口袋說:「好,我會去看他。」

  「希望你在這裡不要客氣,我們……」她突然停止,因為一位男士自起居室來到內院,看著噴水池。他很正式地向這邊鞠了一個躬,但很明顯在等候我們結束話題。我可以看到她臉上現出疑問和憂慮的表情。

  「這什麼人?」我問。

  她說:「霍克平,戴醫生的一位朋友。他曾在南美從事石油事業。戴醫生死前一天他飛回來。他回來的目的是歸還醫生一筆借款。」

  「多少錢借款。」

  「250元,好像他是我姨父的朋友,他們在一個午餐會相遇,從此一見如故。霍克平是個流浪人。為探測油源東奔西走,每次返國都匆匆又離開,所以蘭姨從未見過他。有一次他幾乎破產,但得了一個去南美的機會。是醫生姨父支援他出國旅費的。」

  「我聽說他在南美有時好,有時壞。找到好的油源,又要怕大公司來壟斷。這些都是十分困難的事。」

  「繼續講。」

  「就這樣。最後他把一切安排妥當,也安定下來。這次回國當然是業務關係,但他要辦的第一件事,是找到姨父歸還借款,並告訴他這好消息。可是他拿起報紙,看到這壞消息,對他真是個震驚。」

  「他寫了封信給蘭姨。信寫得非常好。她給我看過。是我見過最好的一封信。他說湊她的空,要見她當面還債。」

  「他在信中告訴蘭姨一些醫生的事,如非他說起,我們無法得知。他說醫生常暗中,不求名的幫助別人,不止是他,尚有其他人因受幫助而感激醫生。」

  我問道:「他真來看戴太太了?」

  「是的,戴太太在葬禮進行時見到他。他問他能不能來參加葬禮。他是很成熟,機智,為別人著想的。他說有一段時間他酗酒很嚴重,是醫生幫他戒酒,給他鼓勵。」

  「你為什麼怕他?」

  「我沒有……只是……我想我以前見過他。」

  「你實話實說,我判斷起來會容易一點。」

  她笑道:「我倒真沒有兜圈子。是不知道,也不願你走錯路。我以前見過他。我甚至可以確定,有一天晚上,他來家裡看我丈夫華德。我只眨到他一眼,結婚不久後。」

  「你有沒有問他這一點?」

  「沒有,我沒有,我不想提我家庭狀況。再說,也可能是認錯了。」

  我說:「那你為什麼告訴我呢?」

  「因為,」她說,「除了你為蘭姨做事外,我要你也幫我忙。我要你去看林律師。我要你查查霍先生是不是認識華德。我總想也許霍先生無意中,露出點什麼華德的臭事,使我姨父有了把柄。裡面到底有些什麼,我要你查出來。」

  「為監護權的事,是不是你真怕對簿公庭?」

  她眼光看了我一回,慢慢移開,推託地說:「珊瑪已長大到有點懂事了。這些法庭上的證詞,對小孩不會有好處。即使華德爭到的,只是一小部份時間他可以和珊瑪在一起,但是結果也是想想都怕的。」

  我把各種情況又想了一下,說:「我會去看林律師。」

  「請你不要怕花錢,」她說,「這件事對我很重要。當然不是把錢亂花,但……」

  「我懂。」

  「能不能先見見霍先生?」

  「有何不可?」

  她立即站起。我們跨過內院,霍先生看著我們向他走近。霍先生,三十五六歲,高前額,很豐厚的黑頭發向後披。下頷仰高,一如十分自滿於他工作。目光鋒利,有幽默感。

  勞太太快速地用低聲說道:「我把你介紹為全家的朋友,現在起我們互相只叫名字,蘭姨說這樣好一點……」

  「很好。」我阻止她說下去。

  她為我們介紹。霍先生的手有力、熱誠地握住我的手。他說起話來聲音不大,但是使人覺得有信心,有力量。

  「假如,」他說,「你和戴醫生很熟悉的話,你真是三生有幸,有這樣好一個朋友。」

  「我完全同意。」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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