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老千計,狀元才 | 上頁 下頁


  她站得離我那麼近,我已感到她身上的熱力了。她伸出手指﹒放在我鼻子上,輕壓一下說:

  「不要嗅到自己人身上來,唐諾。」她大笑,紅唇張開,整齊潔白的貝齒外露。

  我把她輕輕抱住。她毫不猶豫的和我輕輕一吻。

  「嘿,」她做出聲音,加強這個動作,把我輕輕一推說:「唐諾,你有工作要做,我也有工作要做。先給你點訂金,也許工作完了我們親近親近。」伸手入口袋,拿出一張面紙替我把唇上口紅擦掉。

  她又說:「唐諾,你快去吧,雞尾酒準備好了。」

  我說:「我目前還不想喝酒,寧可留這裡。」

  她說:「但是我是女主人呀,我得去,唐諾,走吧。」

  她拉住我手,輕輕拉向門口,說:「我替你一一介紹,但是不必緊張,目前沒有一個可以用作釣餌。不過,依我看有一位杜小姐,預定明天會來,她似乎有可能給我們用來釣魚。她是個護士。不過,萬一不能用也不必急。你足足有兩個禮拜,一定有機會的。」

  「她什麼時候會來?」

  「也是明天來。」

  「你都知道得好好的,是嗎?」我問。

  她笑著說:「唐諾,你在玩牌,你能不知道雙方手裡的牌嗎?」

  「別人的牌你怎麼知道呢?」我悶。

  「唐諾,玩牌玩得好的,不一定要玩假。」她說:「有一件事你一定得知道,我在這裡是老闆叫我做女主人,其實我只拿薪水。要是給他知道了我另有兼差,那就太糟了。你要絕對保密,知道嗎?」

  「我這個人不太開口的。」我告訴她。

  她說:「比不開口要困難一點,我們兩個會不斷討論。討論又容易引起別人的疑心。為了掩護這一點,你要裝著一點。」

  「裝著什麼?」

  「裝著你對我十分傾心,我也有一點喜歡你。但是我不會忘記自己做女主人的身分,在喜歡你的情況下不忘記自己女主人的身分,仍在使全體在這裡的人快樂。

  「你當然有點不高興和嫉妒。所以每當一有機會,就把我迫到角落上單獨相處一會見。如此別人不會起疑我們不時緊急聚在一起討論,也不會被老闆發現兼差的事。」

  「老闆是誰?」我問。

  「蓋利樂蓋先生的遺婿。」她說:「名字叫蓋秀蘭。她從遺產中得到這牧場。經營比出售更賺錢。再說她喜歡這種生活。她會使老的——假如年紀大的來——」

  「怎麼樣,說下去呀!」我說。

  「我做女主人,招呼年輕的人,使每個人快樂,把他們湊在一起。秀蘭給年老的客人賓至如歸——」

  「你說她寂寞,喜歡有人陪她?」我問。

  桃蕾說:「來吧,這裡進去就是雞尾酒供應的地方了。每個客人我們通常限制兩杯,但酒量大的可以要求例外。雞尾酒我們配的不濃,而且免費,但是相當好。曼哈頓或馬汀尼,還都過得去。」

  房間用強的燈光間接照得很亮。印第安人拿伯和族織的地毯,土人手工藝品及沙漠圖片做的裝飾,表現出強烈的西部氣氛。

  大概有二十個人在裡面享受雞尾酒,有的兩人一堆,有的好幾個湊在一起。

  桃蕾拍拍手掌,說道:「請各位注意。這位是我們才到的菜鳥,洛杉磯來的賴唐諾。」

  她抓著我手說:「唐諾,來。」

  她的表演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大廳裡的人,不少才來不到一天、兩天,但是她順口介紹下來,對於姓名絕不會猶豫半分。她把我一一介紹給每個人,然後帶我到吧台,我要了酒,混進人群。

  很明顯的,所有的客人都喜歡她。她是使每個人高興的專家。她參加一組在談話的人群,和大家一起聊著,有本領在最短時間內,找到最合適的時間離開,沒有人認為她離開得突然。然後又加入另外一組人間去,使每一個人都回味她有韻味性感的笑聲。

  她穿得很緊,臀部、前胸的曲線柔順,露得不多不少;走動的時候不做作,但擺動到恰到好處,不拖泥帶水,不誇張。我暗暗注意,全室男女的眼光都落在她前後。

  不時,總有一、兩位帶太太來的男士,會藉故離開太太,過來參與她在聊天的一組客人。這種情況發生時,桃蕾會在一、兩秒鐘之間離開,參加另一組,或是有意跑到那男人才離開的一組,高高興興去和這男人的太太嗑牙。

  不少人禮貌地和我談話,問我會留在這裡多少天,也不直接地問問我是以什麼為生的。只是好奇,並不打碎沙鍋問到底。

  來這裡的人,年齡都在三十到六十之間。男人服式西部化。每一堆人中都可以看到一、兩個臉孔曬得像龍蝦似的,那一定是新來的曬過度了。

  大家話題講得最多的是氣候。

  中西部來的在說暴風雪,從海岸來的在說煙霧。煙霧是指海上來的霧,混合進都市中產生的煙。

  我又要了第二杯雞尾酒。一陣鈴聲,大家進入餐廳。

  桃蕾給我安排的一桌有一對堪薩斯城來的經紀人夫婦,和一個三十餘歲的女藝術家。

  晚餐是非常實在的,烤牛肋條肉、烤洋芋、炸洋蔥圈、生菜色拉和各色麵包。

  飯後,牌戲開始。有三種牌是必有的——橋牌、真樂美和撲克。撲克規定賭注非常小,嚴禁加注,每個人都可以玩得起。而且是馬拉松的。

  餐廳改為牌室後仍舊十分熱鬧。

  酒可以隨便叫,要記帳一起結。

  和我同桌的女藝術家獨估了我的黃昏。她和我談色彩,創造性藝術,現代藝術的威脅,藝術水平的墮落和西部的美景。

  她十分寂寞,先生過去了,富有,精神壓力大。對裝假病的也許是個好餌,但是她非常理智,不是理想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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