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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沈律師說:「但是,柯太太,你為什麼不向這條線索去查呢,在我看來這條線索很明顯,不難查呀。」

  白莎道:「我認為這不必查。」

  「為什麼?」

  「我認為我已經把握一切線索了。」

  「於是你故意不去重視這一件小線索。」

  「我也看不出有什麼故意不故意。」

  「換句話說」沈律師說:「那個時候你可能根本沒有想到,是嗎?」

  「那——」白莎猶豫地說:「……」

  「說呀!」沈律師追問道:「對自己的律師一點也不可能隱瞞,有如去看醫生一樣。柯太太,否則叫我怎樣能為你爭取最大的利益呢?」

  「好吧,」白莎無奈何地說:「是宓警官一直堅持要向那條線索追查下去,而我一再在說不必的。」

  沈律師的聲音提高責怪地說:「柯太太,你是不是在說警察已經提醒你這樣一個明顯、合理、簡單的線索,叫你依了這個線索找人就可以,而你拒絕照警方調查,反而對彭菌夢做出這種指責出來?」

  白莎道:「事情到你嘴裡說出來,怎麼會那麼難聽。」

  「這就是對方律師在法庭上去當眾問你的。柯太太。」

  「我只好說這大概就是吧。」

  「那不好,柯太太,非常不好。」

  「為什麼?」

  「這意味著你拒絕做該做的調查。意味著你並沒有足夠資料可以做這項對彭菌夢的指責。這就容易被對方說是惡意的。就法律言來這不能算是特許的對話,而不是特許對話,你就沒有了免疫力。」

  「你到底是我的律師,還是原告的律師呀!」

  沈律師笑了。「你倒聽聽對方律師在法庭上會說些什麼。」他裝腔做勢地說:「有關誹謗這件事——你說了什麼了,柯太太?我想想看……喔……是的,一隻騷蹄子,柯太太……你怎麼會想到叫她騷蹄子的?」

  白莎脹紅了臉說:「這是稱呼一個下等女人最客氣的名詞了!」

  「柯太太!」沈律師大聲阻止地叫出聲來。

  白莎閉嘴靜下來。

  「柯太太,有沒有『惡意』,是這件案子最大的關鍵了。假如你想打贏這場官司,你一定要證明你對原告沒有惡意,絲毫惡意也沒有。在將來上法庭的時候,你要稱讚這位原告本性是毫無缺點的,這件事也許因此有小的誤會,但是,你看得出她本性是貞潔清白,她是美的典範,你值嗎,柯太太?否則——你——就——要——損——失——鈔——票。」

  「好吧,我和你說話,還要那麼小心嗎?」

  「你和我說話,你和朋友說話,甚至你一個人在心裡想,只有『說』和『想』可以對外公開說的。你要瞭解柯太太,想多了,習慣成自然,就會脫口而出,萬一在不該說的時間、地點漏出了口就全盤皆輸了。現在你跟我說一遍:『這位年輕女士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年輕女士。』」

  白莎不甘願地說:「老天,她是個值得大大尊敬的女士,好了吧?」

  「可以,今後說到她,你就如此說。」沈律師警告她。

  「我會努力的,只要可以省我的鈔票,我什麼都幹。」

  「好,現在再討論,現場證人,怎麼樣?」

  「有北富德和——」

  「等一下,等一下,慢慢來。北富德是你的雇主。是嗎?」

  「我的當事人。」

  「喔,抱歉,當事人——還有什麼人在場?」

  「宓警官。」

  「他是警察局的?」

  「警察總局,是的。」

  沈律師微笑道:「這不錯,柯太太,加上原告之後,再也沒有別人在場了,是嗎?」

  「還有穀佳露,是北富德的小姨子。」

  「她是不是你的當事人?」

  「不是的。」

  「她正好自己開門走了進來。」

  「你是不是說,你也當了穀佳露的面說了彭菌夢這些話?」

  「我記不得有多少是在她進來之前說的,多少是她送來之後說的。」

  「但是,柯太太,你為什麼不等她離開之後再開口說話呢?在我看來,既然她和這件事毫無關連,你當然應該在她在裡面的時候,暫時把話匣子關起來。我們在辯論這些你說的都是特許對話的時候,假如,有一個完全與這件事無關的人在場時,這就不算是特許對話了。」

  白莎生氣地說:「我告訴你當時為什麼我不把話匣子關了。那是因為我要早一點把自己的事情做完。你們律師就有這種老毛病,永遠只想到打官司,咬著法律的字眼,幹我們這一行要咬定法律字眼,早就餓死了。」

  沈律師譴責地說:「抱歉,柯太太,你太草率了,但是你不能因為自己出了毛病,就責怪法律或律師。你這件官司不是很好打的。你要先付500 元的聘雇費,以後再視情況而定。500 元包括被告答辯狀及一切開庭前的費用。假如案子不能在開庭前撤消,你要另外付開庭等等的酬勞——」

  「500元!」白莎大叫道。

  「是的,柯太太。」

  「為什麼,他奶奶的,五——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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