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都是勾搭惹的禍 | 上頁 下頁


  這是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我是跟一個我在跟蹤的男人來到這家大旅社的。我一直在大廳,一面等小夜班來接我的班,一面看看有沒有什麼數據可以挖掘一點的。不過這些都可以慢慢來,並不急。

  酒廊生意不錯。一個五十以上肉多油多的客人看樣子玩得蠻起勁,他把手放在一個二十左右白金色頭髮美女的椅背上,不斷在說話。她的表情冷硬如鑽石。偶或對他的俏皮話一笑,像在估量他身價似的。她對他尚未決定次一步戰略。

  有四個人在一起,準備開始週末好好喝點酒。有一個長髮有個性的年輕人,在向另一個人長篇演說什麼事。那個聽客又顯然聽到過這些理論。但是為了尊敬起見,不吭氣地聽著。一對中年夫婦,今晚決定出來吃飯,改變一下結婚已久的單調。他們裝出來的彼此關照,反有點強調婚後生活的太常規化。

  然後,我看到了雪儷在關心的一對了。

  男的三十二或三十三,很有責任感的樣子。嘴唇的樣子看起來他常作決定。從儀態上看得出一種恭順的執拗。是高級推銷員必具的特點。目前他眼中有憂慮的眼光。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是輕鬆享受,倒有一點想大亂一場的味道。

  女的要比他年輕五六歲,紅發、灰眼,很有城府的樣子。她並不漂亮,但是臉上輪廓有很特殊的個性。目前的臉上的氣氛像是才決定要接受一次危險的外科手術。她看向他時眼中充滿感情,不過是敬重的愛意,不是情愛。

  我拿起貧血蒼白的雞尾酒,又品了二下。酒太淡了。我甚而可以品到橄欖的味道,但是喝不出有琴酒在裡面。此時,我更看出雪儷要進來的目的,是為那女人。我把雞尾酒杯放回桌上。

  「我也受不了這裡的酒。」雪儷說:「令人倒胃口。」

  侍者轉到我們桌子附近,著意地咳了一聲嗽。

  「再來二杯馬丁尼。」我說:「我們忙著講話,忘記喝酒,這二杯不涼了。我最受不了溫溫的馬丁尼了。」

  「是的,先生。」他說。把二隻杯子收起。

  「你為什麼這樣做,唐諾?」

  「為什麼做什麼?」我問。

  「給他們機會賺過份的錢。」

  「我不知道。」我說:「想來我生出來就如此的。」

  她突然問我:「我要是不主動的話,你會不會主動向我搭訕幫我進來。」

  「我不知道,也許不會。」

  「你在研究,我為什麼那麼想進來,是嗎?」

  「沒有。」

  「瞎說,」她呆了一下說:「你當然會。」

  我說:「為了那紅頭髮,是嗎?有灰眼珠那個?」

  她只是稍稍皺起一點眉頭,看向我,但是二隻眼睛睜得大大的。「你到底是什麼人?」她懷疑地問道。

  「喔,算了。」我說:「不要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

  「嗨,你們安排好的什麼叫我上當?」

  「不要提了。」我告訴她。

  侍者重新帶上二杯馬丁尼,也重新帶來張賬單。我拿出二張一元鈔票。侍者把二張鈔票袋起,又順便摸出二個二角五的硬幣放桌上。我從口袋中拿出一個一角硬幣,二個一分硬幣,把這三個硬幣放桌上,把桌上二個二毛五硬幣撿起放進我口袋。

  侍者出意外地不高興,我對雪儷說:「趁早將橄欖吃了,免得被水泡得沒有味道了,雪儷。」

  侍者把小費從桌上用右手刮進放在桌邊的左手,走過去向經理說了些話。

  經理走向我們桌子。「一切還可以嗎?」他問。

  「一切還可以。」我說:「雪儷,你開車來的嗎?」

  「是的。」她說。

  「那你該喝上這種雞尾酒十到十五杯。」她笑笑。我們喝酒。經理站在桌旁,等我喝酒看有沒有什麼話要說。我喝一小口酒,把嘴唇弄得咂咂響,把杯子放下說:「好極了。」

  他勉強地小小表示一下敬意,離開我們。

  「你說吧。」她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說:「我說了你不會相信的。」「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到底怎麼回事?」

  我自口袋拿出我的記事本,從記事本裡抽出一張卡片遞給她。

  她念道:「柯賴二氏私家偵探社。賴唐諾。」她開始要站起來。

  「不要急。」我說:「我們間的事完全是巧合。」

  「怎麼回事?」

  我說:「這是週六的下午。我剛辦完我最後一個案子。我在大廳上看馬賽消息,休息著等一下可以好好吃頓晚飯。我沒有結婚,沒有牽掛,我的工作又沒有半點浪漫氣氛。我從來沒見過你。也絕對沒有客戶認識你。沒有人給我錢叫我對你工作,我也不在對你工作。你要一個護花使者,而是你正好挑選到了一個私家偵探。我甚至看都沒有仔細看你,就中選了。」

  「我看到你在看我腿。」

  「誰會不看呢?」

  「這位柯氏是什麼人?」

  「柯白莎。」我說。

  「女的夥伴?」她問。

  「是的。」「喔。」她說。把二條眉毛都抬了起來:「這樣的,嗯?」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