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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到了清晨兩三點鐘,最壞情況的客人開始進來。

  所謂的留置所,只是一間大房間,或者可以說是大鳥籠。地是水泥地,四周和正中有下水溝。所以在所有人放出去之後,可以用水龍頭沖洗。

  理論上言來,流體的物質循著下水道可以流出這房間,但是三點鐘之後,好幾個人體躺在地上,部份人體阻塞了通道,地上就穢物橫流,不堪入目,更不堪入鼻。酸味的嘔吐物味道可以滲透任何東西。

  我把自己蹲在一角,以免我的室友會弄濕我的衣服。有一兩次我還真的可以打一個困。

  在清晨六點鐘,他們送進熱的流體來,據雲也叫咖啡。腫眼泡們伸出顫抖的手去接住它。

  八點半,他們把所有的人叫出來去出庭。當我要跟著出去時,我被推了回來。

  「你太醉了,你尚還不能出庭。」那人說:「你留下來。」

  留下來的,除了我尚有另外四個人。他們都太污穢了,也太見不得人了。

  九點鐘,有人叫我名字。

  我走到窩的門口去。

  一個人說:「跟我來。」把門打開,我跟他出去。

  一個保管財務的人把我的東西還給我,警官叫我進電梯。我們又到了宓善樓的辦公室。

  善樓坐在他辦公室後面。

  柯白莎,看來冷酷得像一隻牛頭犬在守著她的骨頭,坐在房間邊上的椅子裡,在她身旁坐著一個臉無表情,眼光銳敏的傢伙。

  柯白莎介紹地說:「孫西選,我們的律師。」

  西選和我握手。

  善樓開口道:「我們先把這件事弄清楚。我對這個人根本沒有挑剔,我認為他喝醉了。照他所供說的,除了喝醉不可能有其它原因。是我命令要他留置在留置室,但是,我們不斷有人去看他,說好只要他有徵候稍稍好一點,可以安全轉移的時候,就轉移他到好一點環境的地方去。」

  「但是他們忘記去看了?」西選說。

  「我們沒有忘記。」善樓說:「不可以用這種說法。只是我們人手少,事情多。你們要知道,我正在辦一件謀殺案。我已經二十四小時沒有睡了,只能打個瞌睡。」

  我對孫律師說:「有一件事可以證明他是故意的,而不是事忙忘記了。早上大家被叫出來上法庭的時候,他們不讓我出來,把我推回去,說我太醉了不能出庭。要不是你來,我還要在裡面待二十四小時。」

  善樓急急地說:「這件事與我無關,那是管留置的人的決定。我根本不可能給他指示或是暗示。我只是要他們在你清醒前不要隨便讓你出來。」

  善樓轉向我說:「唐諾,你為什麼要對我怨恨,過去我一直罩著你,現在,只要你願意,我也一直可以和你合作的。」

  「怎麼突然又友好起來了?」我問。

  白莎指向善樓桌上一堆公文,「因為普伊蓮寫了一大堆的自白,有關她所做的一切都寫下來了。」她說:「伊蓮是由希嘉露請出來到我們辦公室去的。目的是去偷一張信紙,我們的信頭部份要用手撕下來,以後可以合對。命令是信頭要留在抽屜裡,信紙拿回去給希嘉露。

  「她去我們辦公室,東謅西謅直到有一個機會完成了任務。她把信紙交給希嘉露,她交給嘉露時信紙是空白的。後來的內容是希嘉露加上去的,信的內容普伊蓮不知道。」

  「希嘉露現在怎麼說?」我問。

  「希嘉露和陸哈登目前不見了。」孫律師說:「找不到人了。」

  「我們會找到他們的。」善樓保證地說。

  「目前,」孫律師說:「我們要討論你的事,賴先生。人權協會對警察暴行十分感到興趣,認為是極嚴重的問題。為了要迫你講話,把你拋進什麼醉貓窩去,這件事至少可以把宓善樓送回到十字路口去打太極拳,做交通警察。」

  「你給我少開口,」善樓對律師說:「我和白莎有很多年交情,我和唐諾也十分友好。他們不會做你說的那種事的——對一個警官不客氣。他們知道有的時候因為立場不同,意見也不會一致。我們各有職責,他們公正、懂事,希望你和他們一樣。」

  孫律師說:「我們可能在民事上要求十五萬元的賠償,並且要求委員會展開調查。」

  善樓對白莎說:「白莎,我們不是一直很友善的嗎?」

  「一直是友善的。」白莎說:「近來你說話語調不對,而且舉止也乖張。」

  「你和我一樣明白,一家私家偵探社,要是和警方作對,可以說是沒得混的。」

  孫律師說:「記住你說過這句話,記住你說過這句話,我認為這是恐嚇,這是威脅。你希望他們受你恐嚇、控制,而不敢告你。」

  「這不是恐嚇,」善樓說:「我只是指出一件事實。」

  「告訴我,普伊蓮的自白那裡來的。」我問白莎。

  善樓說:「這那算自白,極可能一毛不值,據我看這是在嚴重威脅下強迫她簽字的。」

  「我怎麼可能嚴重威脅一個人,」白莎說:「我只是一個老百姓,我又不是便衣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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