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變色的誘惑 | 上頁 下頁


  第四章

  星期3 下午,蔔愛茜推開白莎私人辦公室的門。她說:「柯太太,外面來了一個男人想見你,但是不肯說自己姓什麼。」

  「他想幹什麼?」

  「說是你登了一個廣告。」

  「什麼廣告?」

  「說是有關一個車禍的。」

  「又如何?」白莎問。

  「他想要那兩塊錢。」

  白莎兩眼發光,說道:「快叫他進來。」

  蔔愛茜帶進來的男人,看來只要是錢,不論什麼來路都想要賺的樣子。他全身的外表像隔了夜的油條,頭頸,兩肩,脊柱和大腿都有不勝負荷的倦怠,連叼在嘴上的香煙,在說話時跳上跳下都有懶洋洋的味道。

  「哈羅,」他說:「是你登廣告要知道車禍詳情的嗎?」

  白莎露出笑容;對他說:「是的,坐下來談,不是,不是那張椅子,坐這邊來,這椅子比較舒服,靠窗近一點,也涼快些。請問你先生尊姓。」

  來人露齒向她笑笑。

  來人大概30歲,5尺9寸高,體重和身高對比要輕了一些;白莎觀察的結論他是個懶人,一定常自怨自文,而且是厚顏無恥的。

  「暫時不談這些,』他說:「我要是一告訴你的名字,你會給我一張開庭傳單,叫我去做證人,我把你沒有辦法。在要我出去做證人之前,我們先要把條件談妥。」

  「什麼條件?」白莎問,一面小心地把一支香煙裝進她的象牙煙嘴。

  「當然是對我有什麼好處的條件,」那人說。

  白莎和藹地微笑一下。「可以呀、假如你真的看到了我希望你曾經看到的東西,我是可以給你點錢花花。」

  「別誤會了,老姐。我是真的什麼都看到了。你要知道,有的人就是不想出庭去做證人,你也不應該怪他。收到一張傳票跑5次法院,只是坐在那裡,你浪費5個半天時間,第6 次你去,渾蛋律師會問你一大堆廢話,你在那裡受窘,律師在那裡賺大鈔票。官司打完,律師伸手謝謝你,感激你主持正義。你的證詞使受害者得到一萬元的賠償,其中一半進了律師口袋。證人才是真正受害者,被騙的人。我媽媽生不出這種笨人來。」

  「我看你媽媽是很聰明的,」白莎笑著道:「你正是我想像中的做生意對象。」

  「好極了。那就討論生意吧。」

  白莎說;「我最有興趣是想知道——」

  「等一下,」男人打斷白莎的話題,他說:「不要從半腰裡殺出來,你應該從頭說起。」

  「我是在從頭說起呀。」

  「不是,你沒有。慢慢來,老姐。志願先生認為我們應該從裡面有多少好處說起。「

  「我是在向志願先生解釋呀。」白莎忍耐地笑道。

  「那麼把支票本拿出來,讓我們看看這件事有多少背景。」

  白莎說:「也許你先生沒有詳細看那則廣告。」

  「也許你廣告上登載得不太合理。」

  白莎吹口氣暴出一句話:「別弄錯。這件事裡雙方我都沒有見到過,也不代表任何一方。」

  來人裝著氣餒地說:「不代表任何一方?」

  「不代表任何一方。」

  「那麼你起勁什麼?」

  「我只是想找到受傷的女人,現在在哪裡?」

  他向她睨視,冷嘲地笑一下,表示完全瞭解了。

  「不是,」白莎說:「完全不是你所想像的。在我能找到她之後,我就一切都不管了。我不會建議她去找律師,她的死活和我沒有關係,她是不是要打官司和我也沒有關係。我的目的只是找到她,或是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為什麼?」

  「為了另外一件事。」白莎說。

  「另外一件事?」

  「是的,真的是另外一件事。」

  「這樣說來,她不是我要討論的對象。」

  白莎問:「你有沒有撞人汽車的車號。」

  「我告訴過你我什麼都有。小姐,運氣天上降下來,我當然拿出我的記事本,拿出我的鉛筆。要知道我一切都記下了。車禍是怎麼發生的,汽車車號,什麼車,哪一年的式樣,有什麼特徵。」他拿出一本記事本,打開來,將裡面滿滿記著文字的一頁在白莎眼前揚一揚。「老實說,這不是我見到的第一個車禍。」他說。然後又很後悔地加言道:「我第一次見到的車禍我做了惡人,律師敲了保險公司一萬元。沒有上法庭,庭外和解,律師握我手,說我是好公民。嘿!好公民。律師和原告分一萬元,我得到的是握手和好公民。從此握手不能打動我的心。從此我也聰明了。口袋裡老裝著記事本,除非對我有利,我絕不做證人。不過你千萬別擔心我沒有資料。我見到任何事都會詳細記錄。記事本是隨時隨身帶著的,你懂嗎?」

  「懂了。」白莎說:「可惜你發言的地方不對,對象也錯了。」

  「怎麼會呢?」

  白莎說:「有個人雇我去找那位小姐。我甚至連她姓什麼都不知道。我的雇主對她關心,但是她就如此不見了。」

  來人把香煙自嘴唇上取下,隨意地把煙灰彈在地毯上,把頭向後一仰,大笑起來。

  白莎氣得脖子都紅了起來,「有什麼好笑?」她說。

  「好笑?太好笑了!老天!哈!哈!哈!你的雇主想向她獻一束花,只是不知道送到什麼地方。『你有沒有撞人汽車的車號?』」

  「你不瞭解,」白莎說:「最後見到她的人說,撞人的人用那汽車送她去醫院,我希望知道她去了哪一個醫院。」

  坐在靠窗涼快一點,很舒服大皮椅子裡的男人,笑得前仰後合,臉紅脖子粗,最後乾脆把兩隻腳也搬上了椅子。笑道:「哈!哈!哈!老姐,你殺了我算了,你很有意思,真正的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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