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加德納 > 逼出來的真相 | 上頁 下頁
二六


  我拚命的用腦子想,我說:「走,我們兩個開車去聖飛利,我們兩個都要仔細看路上兩邊有些什麼。」

  「為什麼?」

  「因為,我們可能見到一輛左擋泥板翹起的車子,停在路旁,車裡恰有個屍體。」

  「有個屍體?」

  「你朋友,洪國本。」

  「但是他——他們——他們不會——」

  我說:「你們是在和一批職業走私客打交道。他們的買賣是以千萬計的。殺個人不過是生意意外而已。給你五分鐘換衣服,我在這裡等你下來。」

  她猶豫了一下,站起來說:「暫時聽你的。」

  § 第十章

  從墨西加利要去聖飛利,首先要經過一個區域,兩面都有不少小的墨西哥餐廳,他們供應冰啤酒給口渴的過路客,也供應一點簡單的墨西哥菜。

  過了這裡才能爬上貧瘠不毛地區裡開出來的山路。加利福尼亞海灣在左側,沙漠在右側,南望全是地上熱氣蒸發成彎彎扭扭形象的火山性山地。炎熱的沙漠風把沙刮得高高升起,直向山石形成的斜坡吹去。

  我決心長途開車,養養精神。我們兩個人已很久都沒有出聲了。南施向我說:「我不要你誤解我了。我並不是多交幾個男朋友,可以有選擇。我只是喜歡交際。我喜歡所有的人類。我不會放棄自己的喜愛去做一個主婦,生一大堆聒噪的小孩子。我喜歡目前的工作,我有野心。」

  「每個人有自己生活的方式。」我說。

  「同時,」她說:「我也希望你瞭解,顧梅東家庭的分裂和我無關。我見到他的時候,他早已和太太分居了。我也不喜歡聽他太太是不是瞭解他的故事,絕不想趁虛而入,做他訴苦的對象——但是我承認給了他一種他見都沒見過的生活方式。放蕩不羈的波希米亞生活方式。和一批純用腦子換飯吃的人交往。我也許要說這是比較不安定的生活,但絕不是因為這些人沒有天份,他們都很用心在寫,但是出版界的政策,使很多能人無法抬頭。」

  「出版界的政策有什麼錯?」我問。

  「統統不對,」她說:「好的雜誌趨向於對外不公開,不採用自由作家的東西。漸漸成了職員作家制度了。

  「大的雜誌只對成名大作家有興趣。」

  「然則在文學界裡,一個人怎樣能成名呢?」我問。

  「全靠出品的玩意兒有人肯登。」

  「怎樣能使出品的玩意兒有人肯登呢?」

  她笑著說:「全靠成名呀。你不能——唐諾!唐諾,那是阿國的車!」

  「哪裡?」

  「那邊路旁飯店,就停在露天廚房那裡,看那擋泥板。」

  我把車駛離公路,停在那輛又舊又老式的車子邊上。那車子的擋泥板正如南施所形容,車子停在飯店的欄杆邊上。

  飯店裡沒有人。我打開一扇通往比較狹窄內間的門。突然南施張開雙臂自我身旁飛竄過去。「阿國!喔,阿國,喔老天,真高興見到你!告訴我,你還好嗎?」

  那個坐在桌旁喝啤酒的男人僵直地站起來。

  他和南施互相擁抱著,完全不在乎我的存在。

  「我弄成功了,」他告訴南施:「但是也不過點到為止。」

  「阿國,你眼圈怎麼被打黑了。襯衫上還有血?」

  「我肋骨還痛得要命,我被人揍了一頓。」他說。

  她想起了我。她說:「阿國,我要你見見賴唐諾。唐諾,這是洪國本。」

  洪國本懷疑地退後一步,不理會我伸向他的手。「這個賴,是什麼人?」他問。

  「一個偵探,」她說:「一個——」

  國本開始想轉身逃跑。

  「一個私家偵探,」她說:「一個幫我在找你的私家偵探。」

  國本轉回身來。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他一隻眼睛腫了起來,四周又黑又紫。雙眼也充滿血絲。

  「好吧,」國本說:「有什麼事?」

  我說:「這裡發生些什麼事,我差不多都知道。南施告訴我,你應該在七點鐘和她在蒙地卡洛餐廳見面,但是你沒有來。我又知道你跟蹤的那批毒品已經過了邊境,所以我們認為開車向聖飛利方向,一路來找找可能有你的蹤跡。」

  「什麼又讓你等那麼久才來呢?」國本埋怨地說。

  「還有別的事也都需要處理,」我告訴他:「我看我們到外面去可以聊聊。你可以給我點情報,我可以把我的給你。你可以把啤酒帶在手上。」

  「很好。」國本說,拿起酒杯,另一隻手拿起啤酒瓶。

  他是個多疑的人,沒戴帽子,一頭極深濃的頭髮。我概算他一百八十磅,五呎十一吋左右。

  這傢伙確曾被修理過,黑眼圈之外他的鼻子顯然被重擊過,襯衣上的血跡就是鼻子裡流出來的。

  他已經幾天沒有刮鬍鬚,全身的皮膚累得出油來。

  我們在飯店外間大房間裡找張桌子坐定。仍舊沒有別的客人。我要了兩瓶冰啤酒。

  「你被修理得不輕。」我對他說。

  他悔恨地說:「我以為我聰明,但是我的對手比我更聰明。」

  「什麼人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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