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血匕首 | 上頁 下頁
一四


  這案子究竟如何?案中兇手是否就是林叔權?假使不是他,又是哪一個?叔權所受託的信件是否別有隱情?霍桑在這方面有無端倪?他能否使物歸原主?此外如凶刀的來歷怎樣?有須的西裝男子是誰?那穿藍長衫的舊官僚到底有沒有關係?還有福興是不是通同?種種疑點,橫塞在我的胸中,仿佛把我裝在悶葫蘆裡,十二分難堪。因此,我的遊興自然不得不大打折扣。

  我們歸寓的時候,我已遍體汗淋,十二分疲乏,忽見有一封信留在寓中。霍桑拆開一看,那信是鐘德送來的。

  他向我點頭說道:「包朗,據鐘德說,他已得到了福興的實供。那末去結案的時期大概可以更近一步了。我想這消息你總是歡喜聽的。」

  我的疲乏的精神果然因此一振。我們洗澡完畢以後,我忙問他這案子究竟什麼時候可得解決。霍桑回說明天,並囑我就電話中約定鐘德,以備明晨會唔。我當然是欣然承諾的。

  下一天八月八日,星期六,天氣照樣晴朗。我破曉起來,完畢了梳洗早餐的例行事務,立即拖了霍桑同往警廳裡去。我因著急於要瞧瞧這凶案的解決,真所謂心急如火。車子到了警廳門前,恰見鐘德也正從外面回廳。

  他一見我們,便招呼道:「霍先生,一日沒見,使我望穿了眼哩!」他隨即引我們進入廳中。

  霍桑坐定以後,方始答道:「你昨晚寫信給我,不是說福興已經供實了嗎?」

  鐘德道:「正是,今天我一早出去,就為了要證實他的說話是不是實事。」

  「結果怎麼樣?」

  「果真是實事。我都已證明了。」

  「他供些什麼?他有沒有與聞凶案?」

  「沒有。他說當案發的那一晚,他實在是偷宿在外面,沒有住在園子裡的小屋中。所以屋中出事的情形究竟怎樣,他都不聞不知。」

  霍桑點頭道:「唔,他在初供的時候,就露出這一層破綻。那末他先前所說在九點鐘時看見陸子華和一個西裝來客爭論的事,也是偽造的嗎?」

  鐘德道:「據他說這倒完全是事實。還有傍晚時有一個穿藍紗長衫的人找錯屋子的事,也不是虛構——不過我覺得這個穿藍長衫的傢伙,也許並無關係。自從九點鐘時,他受了子華的吩咐,才悄悄地溜出,往他的情婦家裡去。到了下一天早晨回宅,他忽見子華已經被人刺死。他當然很驚恐,又不敢把外宿的事直說出來,因此嚴守著秘密。直到我把兇手的罪名用來恐嚇他,他才不得不吐露真情。」

  「我又問他的情婦的所在,據說距離許宅不遠,在巷東八十一號,是一個媳婦。今天我特地去查問了一回,那晚上他在九點過後到伊的家裡,偷宿的事果然不是虛造。霍先生,你若要親自問問他,我可以把他喚來。」

  霍桑似乎很失望,搖頭道:「他既已吐實,何必再問?可惜這一番事實,對於這案子的解決,仍舊沒有什麼益處……你可曾細問過林叔權?」

  鐘德道:「說起叔權,真是可恨!我已問過他好幾次了,他總是閉口無言。前晚上包先生告訴我移動錶針的見解,我覺得他更是可疑。但他既不肯說,我因為他是二位的相識,又不便怎樣難為他。我真是沒法可施。現在只有仗霍先生的大力,設法叫他實說,這案子才有解決的希望。」

  霍桑皺著眉頭答道:「實說不難,但沒有證據,雖是實事,說出來恐也不能使人相信。」

  鐘德道:「把證人的事,昨天我又加派了人四出通告,如果有人能報告關於那晚上凶案的事,賞兩百元,無奈直到如今,除了那個車夫之外,沒有第二人來——霍先生,恕我冒昧,你究竟懷著什麼見解,一定要得到證人?」

  霍桑忽直截答道:「你要知我的見解嗎?我認為林叔權是沒有關係的,在法直立刻把他釋放。你也能聽我嗎?」

  鐘德果然呆住了說不出話來。我不禁暗暗替那少年歡喜。

  少停,鐘德才說道:「右使霍先生能有充分的理由和證據,我自然唯命是從。」

  霍桑微笑道:「來了,來了。鐘兄,你不是要充分的證據了嗎?這個我早已說明,現在還不能辦到。」

  「那末你姑且隨便說說。行嗎?」

  「好,據我個人的理想——」

  這時忽有一個位差的匆匆地走進會客室來。

  他向鐘德道:「鐘先生,外面有一個人求見,據稱是為了報告領賞來的。」

  霍桑忽驚喜地立起身來,說:「好了!這來的人或許就是我意中要找尋的證人。快叫他進來。」

  那值差的應聲而去。於是室中的三個人都屏息靜氣地等那報告人的消息。

  十一、霍桑的見解

  那報告人穿一件黑粗布的短農,糙米色土布的褲子,身材比較矮小,形狀像是工人。他進得客室,住了腳步,用手抹著汗,向室中人亂瞧,有些局促賽怕的樣子。

  鐘德立刻們道:「你來報告消息嗎?」

  那人點點頭,仍開不出口。

  鐘德道:「那末你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生意?所見證的又是什麼?一件件據實說出來,不得說說。」

  那人又用手背在嘴上抹了一抹,才戰戰兢兢地說:「我叫王謹言,做木匠的,住在化石橋東西金獅巷內。大前天五號晚上,我在我的朋友案三家裡喝酒。我吃罷了晚飯回家,從化石橋經過。我走到橋西小巷口,猛聽得有呼喊的聲音——「哎喲!哎喲蔔地喊了幾聲,忽而又停止了。我有些汗毛凜凜,忙住了腳步,定了神細細辨認。那聲音似乎從巷中透出來的。但是我回頭一瞧,巷中黑漆漆的煞是可怕,我又不敢進去。因此我自譬自解,以為這或者是病人喊痛的聲音,沒有什麼希罕,便過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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